“如果那天柯晨臨讓他爸進屋,他爸怎麽會死呢?”類似這樣的說法忽然就多了起來。甚至就包括那天抱成一團的媽媽和奶奶也忽然就轉變了態度,在知道那個人死訊的時候衝著柯晨臨又拉又打。
他死了,於是那些人一夜之間忘了他的狂躁,他的神經質。忽然就記起了他為數不多的那點好來,也挺有意思的。
金成是蒙的,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柯晨臨順嘴提醒了一句早點睡,不然他可能又得被那個“孟婷婷”嚇一晚上。
至於柯晨臨,他能睡的著。只不過不清楚是不是因為和那小孩聊的太多了,柯晨臨做了個夢。
夢到了那個老房子,他爸和他的媽吵了起來,家裡頭混亂一片。然後不知怎麽的,那炮火就被轉移到柯晨臨的身上來了。
似乎就因為一句“如果不是生了柯晨臨,我早就跑了。”
這讓柯晨臨喝多了酒的父親怒不可遏,忽然就開始逞凶鬥狠,嚷嚷著我幫你打死,你想跑就跑,而後拎著板凳就衝柯晨臨走過來。
他沒能打成,因為當時樓下的奶奶過來把柯晨臨拉走。當時一起過來的還有對方的孫子,那人和柯晨臨一般大的年紀。
當時倆人沒有多熟,那個同齡人卻格外的憤怒,如果不是樓下奶奶拽的快,估計都想衝上去和柯晨臨的爸爸碰一碰了。
這也是柯晨臨第一次注意到這麽個人。
他叫安定,但本人的性格和這倆字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約等於一個炮仗,一點就炸。經常是柯晨臨遇到了些問題,他的反應最大,有時候還得柯晨臨反過去安慰他,倒是挺容易整得人哭笑不得的。
長大之後也就好些了。
夢裡頭的安定被拽住了領子還滿臉的不服,柯晨臨安安靜靜的等著,他知道安定肯定會扭過頭來看他的,這是他的記憶,不會出錯。
而等到安定回頭,柯晨臨卻愣住了。
因為安定的那雙眼瞳似乎因為情緒不穩定,一直在黑色和淡紫之間轉換,但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又或是看到了,卻壓根不在意。
似乎有鈴聲響起,柯晨臨醒了過來,但他沒有睜開眼。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腦袋邊上似乎挨著什麽毛茸茸的玩意兒,還有一股子濃厚的血腥氣。
“柯哥!哥?!”金成的聲音響起,“得跑操去了。”
柯晨臨沒有出聲回應,他在等。金成的聲音越來越焦急,可始終沒有伸手碰他試圖將他搖醒。
柯晨臨有一種想要稍微眯開一條縫看看情況的衝動,但他製止住了,因為他身邊那個毛茸茸的觸感並沒有消失,還有那揮之不去的腥臭。
伴隨著“金成”焦躁的呼喊,柯晨臨看這情況也沒法再水,便決定伴隨著擾人的BGM思考一些別的,比如夢裡那雙偶爾會變成紫色的眼眸。
那不像是夢,柯晨臨仔細回憶,發現這更像是自己記憶裡的東西。只是原本這記憶是有些模糊的。
對方的憤怒,對方被拎著脖頸時候那慫樣,他記得清清楚楚。
唯獨對方那雙眼睛像是蒙了霧似的,就在剛才,以一場夢為媒介,那段久遠的記憶清晰了。
紫色?正常人的眼睛會是紫色的麽?柯晨臨心底咯噔一下,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莫不是終於憋不住,瘋了。
現在這一切總不會是他的幻覺?
而如果不是,那段記憶又是什麽情況?
柯晨臨深挖自己的記憶,自己和安定相處的點點滴滴他都記得很清楚,沒有不對勁,或者說在成年之後沒有什麽不對勁。至於小時候的回憶,人總是會遺忘或者進行加工美化的。
柯晨臨糾結了一夜,那毛絨玩具也在他枕頭旁邊蹭了他一夜,直到真正的鈴聲響起,那觸感才消失,只是血腥味依舊縈繞在他周圍。
金成爬起來的時候揉了揉眼睛,他之前熬了一宿,半夜的時候還是睡著了。
“柯哥,我搞不懂啊。咱們在這些副本裡待著,回頭回到現實世界時間是怎麽算的?”他打了個哈欠,繼續又說:“別回頭我副本跑多了,等高中畢業都二十好幾了吧……啊!!!!!”
他的尖叫讓剛好睜開眼睛的柯晨臨嚇一激靈。
“怎麽了!”柯晨臨語氣有些不爽,不過金成沒有回應他,只是爬起來跑廁所吐去了。
柯晨臨意識到了什麽,看向了錢哥所在的位置。
錢哥死了,死的悄無聲息,而且死狀奇慘。
開膛破肚,腸子被從肚子裡扯出來,另一頭捆在了那個小小的娃娃身上。那娃娃還被他抱在手裡。
錢哥靠在床邊的梯子上站著,懷中摟著那娃娃,微微垂頭,面容倒是安詳。
那姿態還怪神聖的,像是聖母瑪利亞抱著耶穌,那根被扯出來的腸子就像是鏈接他們的“臍帶”。
所以當時柯晨臨聞到的血腥味並不是那個陰間娃娃身上的,而是在柯晨臨驚醒的時候錢哥就已經死了。
如果當時柯晨臨睜開眼睛,那麽大概率會落得同樣的下場,然後下一個就是金成。
柯晨臨默默起身,走向寢室內的廁所,拍了拍金成的背:“給我讓個位置。”
“哥你要上廁所?”金成在臉上抹了一把,剛他吐出來的只有酸水。
“我吐一吐。”柯晨臨指了下門的位置,示意金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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