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聽到這裡停住了動作,扭頭看向柯晨臨。
“怎麽了?”柯晨臨笑著詢問。
“你是故意的。”裁判此刻終於冷靜了下來,“你在利用我的感情系統,擾亂我的判斷。”
“什麽意思?”柯晨臨臉色冷了下來。
“你在演,你根本沒有被所謂的親情影響到。”裁判繼續說,“你只是擔心我察覺到問題,所以在表演,表演你自己。”
柯晨臨和裁判四目相對,氣氛逐漸緊張起來,柯晨臨此時正在切菜,他握住刀柄的那隻手的骨節都有些泛白了,最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就知道瞞不了你多久。”
“你太了解我了,親愛的。”柯晨臨伸手在裁判的臉頰上拍了拍,他臉上再度浮現出笑容,這次是裁判熟悉的,帶著嘲諷意味的笑。
“我沒有利用你,我只是在配合你。”柯晨臨轉過身繼續做飯,“親愛的你不是想讓我深陷其中嗎?戳破就沒意思了。”
“你不喜歡這裡?”裁判問他,“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沒動力,沒意思。”柯晨臨聳肩,而後又道,“親愛的你最好還是配合我表演,不然激起我的逆反心理了,我和這兒同歸於盡,你其實還是不想我死的,對吧?”
“你在用你自己威脅我?”裁判詢問。
“不然呢?”柯晨臨點頭承認,“誰讓你愛我呢?”
他這個話說得無恥,但也確實是這麽個理,畢竟裁判原先都已經表現出來了對柯晨臨的在乎。
這時候發現這個副本可以讓柯晨臨“活”下來,那裁判肯定不會再去選擇殺死柯晨臨,除非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
柯晨臨是真覺得這個世界沒什麽意思,畢竟裁判的本體壓根就不在這兒。而且沒有壓力和驅動力的幸福最終還是會走向麻木的。
“所以親愛的你要努力扭轉我的看法,告訴我這個世界還是很好的,讓我對這個世界流連忘返。”柯晨臨將切好的西紅柿扔進燒熱的鍋裡。
鍋裡頭的油遇到帶著水的西紅柿,發出了呲的一聲,這讓裁判的眼皮跳了一下。
“你在跟我開玩笑?”裁判問他,“你看上去不像是會被我影響的樣子。”
“不不不,親愛的你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柯晨臨樂呵呵道,“而且我這幅態度,不正好說明親愛的你得多多努力嗎?”
裁判沒有回應他,倆人就這樣配合著做飯,多余的話一句沒再說。
直到最後飯菜都完成,準備裝盤的時候,裁判才輕聲道:“我會試試,但如果不成功,我會殺了你。”
“你盡管試試,親愛的。”柯晨臨湊到裁判的嘴臉親了一下,也不知他回應的到底是前一句還是後一句。
裁判也懶得追問。
他們把飯菜裝在了保溫飯盒裡,倆人手牽手提溜著飯盒出了門。
推開房門之後,入目的是一排排一模一樣的紅頂小房。
柯晨臨他們家按理說是在單元樓的上層,透過窗戶能夠看到樹冠的那種,在這個副本裡,他們家被一比一複製,窗外的風景也沒有任何的區別,透過窗戶甚至還能看到小區裡頭玩耍的孩子和牽著狗溜圈的人。
而踏出門之後他們所看到的世界卻完全不同,之前柯晨臨也開過門,但當時他所看到的也是自家樓層的走廊。
房子內部也許就是個屬於玩家的幻想世界。
這裡的房子外頭倒也有樂呵呵的小孩和遛狗的人。
不過看那些孩子天真又樂呵的模樣,估計是哪位玩家幻想出來的“家人”,畢竟正兒八經能夠成為玩家走到這一步的,天真不到哪裡去。
之前敲門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每個紅頂小屋的門上都掛著主人的名字,柯晨臨和裁判一個個看過去。
在看到自己母親和爺爺奶奶的名字時,柯晨臨停下了。
柯晨臨從始至終沒有什麽大的表情,他很平靜,而且這種平靜並非偽裝。
在敲門之後,柯晨臨發現裁判握住了他拎保溫飯盒的手,柯晨臨看了眼裁判,發現裁判看上去比自己還要緊張。
門被打開,開門的是個男人。
但不那是柯晨臨的爺爺,他有著和柯晨臨相似的眉眼,只是臉色蠟黃,而且臉上褶子不少。
裁判握住柯晨臨的那隻手猛地用力,弄得柯晨臨怪疼的。
這人柯晨臨認識,是自己的父親。那個人生似乎只剩下了喝酒鬧事的混蛋。
他大概也是裁判最厭惡的人類了。
這兒房門口並沒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說他是被幻想出來的。
讓他具象化的也許是柯晨臨的爺爺奶奶,或者媽媽。
“我們走!”裁判拽著柯晨臨就要轉身。
“不用那麽大反應。”柯晨臨被裁判拉了一個踉蹌,“咱們早就知道了不是麽?”
柯晨臨其實不太喜歡“一家人”這個說法。因為他家裡的人永遠都在強調這個,明明那是個徹頭徹尾的禍害,只知道喝酒和花錢,動不動就在家裡亂打亂砸,可在他死去之後,家裡人卻埋怨那天柯晨臨關上了門。
如果不是柯晨臨關上了門,那這位父親就不會走馬路上被大貨車壓死。但柯晨臨如果不關上門,那天這混蛋手裡拿的那根棍子又會砸在誰身上呢?
這位被幻想構造出來的“父親”沒法認出長大後的柯晨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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