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崇姿態放的很低,上來就認錯,將雲勵寒高高的架了起來,倘若還要追究他夜闖宮門的罪過,那就是雲勵寒的不是了。
就連9527都看不下去了,低聲罵了句,“老狐狸!”
雲勵寒放下手中的朱筆,不似原主見到葉崇那般高興的迎上去,反而是端坐在原地,隻微微抬眸,漫不經心的掃過葉崇,視線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倘若……朕不恕你罪呢?葉大人……”
葉崇下意識抬眸,猛然間撞進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只是那般淡然的看著他,卻讓葉崇不由得心下一緊。
明明是平淡如水的眸子,卻仿佛是能夠穿透人心一般,葉崇呼吸滯了一瞬,“噗通”一聲,當即就跪在了地上。
他……好似知道了什麽……
但葉崇不知道雲勵寒到底知道了多少,只希望還沒有被抓住太多把柄。
太久沒有如此跪過,葉崇的膝蓋磕的生疼,但他卻絲毫不敢有所表現,只是深深的將透露埋在胸前,誠惶誠恐的開口,“微臣知錯,但憑陛下懲罰。”
“哦?是嗎?”雲勵寒語氣訝異,一雙眸子閃爍著求知的光,“不知道葉大人到底犯了什麽錯呢?”
葉崇內心天人膠著,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回答才好,他沒想到,這個向來有什麽說什麽的帝王,此刻竟會變的如此難纏。
“微臣……微臣夜闖宮門,以下犯上,還請陛下懲罰。”
葉崇避重就輕的話語也不出雲勵寒的所料,但他卻不想讓葉崇就此安心一絲一毫,只有內心忐忑了,才會露出更多破綻不是嗎。
沉默片刻,雲勵寒開口,語調輕快,“葉大人在朝為官這麽多年,想必應該如何懲罰,心裡是有數的吧?朕也不難為葉大人,葉大人隻自行前去領罰如何?”
皮球又被踢了回來。
葉崇雙手緊緊的捏在一起,失策!懲罰輕了,皇帝那裡說不過去,懲罰重了,受罪的還是自己。
還是大意了,原本以為皇帝已經被完全掌握在手心,一聽到女兒受罰的消息,他就急急忙忙的進了宮。
卻又忘了,既然皇帝都懲罰了女兒,那一定是有什麽原因導致他們失去了對皇帝的控制,也是這段時間眾人的吹捧讓他有些飄飄然了。
葉崇也不愧是老狐狸,很懂的棄軍保帥的道理,雖然不知道葉清歌究竟是如何惹惱了皇帝,但只要她還在后宮,葉崇恢復原職是早晚的事情,況且,他的侯爵也不是皇帝想撤就能隨便撤掉的。
葉崇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微臣……微臣不能陪伴陛下了,微臣懇請致仕,交還丞相這一官職。”
葉崇也帶了一絲賭博的心思,有點祈盼皇帝看在他選擇了直接辭官的份上,能就此打住,輕拿輕放。
然而,葉崇終究還是失望了。
一直坦然坐著的帝王突然間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向他,葉崇不敢抬頭,可那視線卻好似能夠穿透一切,讓他不由得心肝都跟著顫了顫。
只聽見清冷的男聲不急不徐,“看來葉大人的律令學的還是很不錯的,不過……”雲勵寒話鋒一轉,“朕還有一件事情十分好奇,讓葉大人不惜夜闖宮門也要見朕的事情,是有多麽的十萬火急呢?”
葉崇:“……”
他也沒想到雲勵寒會這麽較真啊,以前他又不是沒闖過,也沒有出什麽事啊。
然而,這話葉崇不敢說,他只是低著頭,將滿腔的怒火隱藏起來,“微臣惶恐……”
“嘖!”雲勵寒歎了口氣,好似對葉崇的話有些不滿意,“葉大人,朕還未治你的罪呢,惶恐什麽啊?”
“微臣……微臣……”
葉崇的身體抖成了篩子,說話也是磕磕絆絆的樣子,好似被嚇傻了一般。
“葉大人,”雲勵寒淡然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裡也沒有旁的人,葉大人何必呢?”
霎時,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中,只能聽到雲勵寒淺淺的呼吸。
明明現在時候還是夏季,但葉崇卻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凍的他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動。
他本以為雲勵寒只是知道了一些什麽消息,這次只是拿他來試探一番,哪裡想的到,他竟然就這麽直接攤牌了!
葉崇腦子瘋狂的轉動,試圖挖掘出哪怕只有一點補救的話。
但目之所極的暗紅色衣擺卻突兀的離開了葉崇的視線,年輕帝王低低的歎了口氣,平淡的聲音染上了一絲笑意,“來人!”
殿門應聲而開,小鄧子面無表情的路過葉崇後跪在了他前面,“陛下。”
雲勵寒語氣猛的冷了下來,“替葉大人……脫去他的官帽,送他出宮罷。”
說罷,雲勵寒一個眼神都沒有投給葉崇,轉身進了寢宮。
直到雲勵寒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似有若無的腳步聲也聽不到絲毫,小鄧子才起身拽起了葉崇的胳膊,隨後手腳麻利的脫了葉崇的外衣和帽子,隨意的遞給一旁的小太監後,伸手引著葉崇,“葉侯爺,咱們走吧。”
葉崇一身純白裡衣,更襯的一張老臉漆黑如墨,他斜斜撇了小鄧子一眼,“不過一介閹人!”
小鄧子也不惱,依舊好言相勸,“葉侯爺,咱們得趁早,不然啊,可趕不上明早的朝會了呢。”
葉崇心下一驚,皇帝明明已經兩個月沒有上朝了,怎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