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起點頭:“原來他就是禦水決的伴生靈,認主後,我和他才有修煉禦水決的資質。”
水靈出秘境後被顧雲起放進了袖子裡,他手臂上有傷口,水靈沾了他的血,加上本來就青睞他,無意中達成兩個認主條件,禦水決被直接灌進顧雲起識海裡,他這才知道事情真相。
“他也可以修煉禦水決?厲害了。”
謝蘭亭戳了戳水靈,水靈驕傲地晃晃身子,十分受用。
這麽看來,不管是鮫人淚還是水靈,鮫人的傳承都有憑依。
認主後,水靈可以被顧雲起收進識海裡,不愧是主角,合著最大的寶貝一開始就直接送上門來,令人放心。
謝蘭亭:“那你剛剛道什麽歉?”
顧雲起:“我以為你想要禦水決……”
“你拿到就行了,可別為這個道歉。”
顧雲起心頭微蕩,笑了笑。
謝蘭亭心底一塊石頭放下,指了指鍋邊……不對,丹爐邊兩個黑衣人,猜測他們應該就是暗衛。
但他裝作不知道的模樣,朝顧雲起道:“應該有別的話跟我說才對?”
顧雲起點點頭,給謝蘭亭盛了一碗藥膳遞到手裡:“仙君先用著,我慢慢說。”
謝蘭亭接過碗,突然發現不對:“等等,這褲子和鞋……不是我的!”
初二拿著杓在丹爐裡攪,本來打算蹭一碗吃的,聞言驚得手一松,長杓“啪嗒”砸進爐子裡。
什麽叫褲子不是他的!?他倆究竟在秘境裡幹嘛了!?
沒人的時候,顧雲起耳根也熱過心臟也炸過了,此刻非常鎮定:“你雙腿變回來的時候沒有遮擋,所以我拿了我的給你換上,還是前幾天你幫我挑選的新衣,仙君放心,我還沒穿過。”
“這樣啊。”
謝蘭亭突然無比慶幸他們提前出來了,不然到時候大夥兒一起被秘境吐出來,那場面……謝蘭亭低頭喝了口藥膳,慶祝自己逃過一劫。
一群人面前丟人和被顧雲起一個人看見,有了對比,發現完全不是事兒。
顧雲起見到謝蘭亭神情放松,終於進入了坦白階段:“我修煉了顧家秘法,能夠隱藏氣息和真正的修為水平,所以外人才會以為我是築基。”
謝蘭亭捧著碗點點頭:“可我聽說,顧家秘法隻傳歷任家主,而且顧薄繼任後,已經失傳了。”
顧雲起搭在膝上的手指慢慢攥緊了:“我父親遭禍橫死,沒有將秘法傳給他。”
謝蘭亭心底歎了口氣,繼續:“外界都說顧家前家主遇刺身亡,凶手是淮安徐家,其弟顧薄臨危受命,接過家主位,為給兄長報仇,聯合多方共同聲討,最終變成對徐家的圍剿,徐家差點被滅門,從此一蹶不振。”
顧雲起拉了拉嘴角:“可我父母並非死在徐家手上。”
謝蘭亭靜靜地看著他。
顧雲起一字一頓:“他們死在顧薄手上。”
身邊火焰裡的樹枝發出“劈啪”一聲脆響,它正肆意地燃燒自己,哪怕最後只能留下灰燼。
“顧薄要家主位,要顧家秘法,他翻遍顧家沒能找到,所以才留我一命,懷疑父親把秘法給了我。”
顧雲起眼裡映著躍動的火焰,聲音冰冷:“我苟活於世,舍不得這條命,無非是為了有一天親手摘了他腦袋,拎到我爹娘墓前,讓他磕頭認罪。”
為此他什麽苦都能受,什麽屈辱都能忍,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任由那些人騎在他腦袋上,把他當個廢物。
廢物好啊,不顯眼,好辦事,暗地裡動手,他們甚至都不屑懷疑到他頭上。
他一點一點積攢自己的力量,有朝一日,終要讓真相大白。
“難怪你在顧家過得那樣不好,也不肯走。”謝蘭亭放下碗,“你有證據嗎?”
顧雲起心底蔓起苦澀,理智思考,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謝蘭亭自然有可能不信他,畢竟口說無憑。
“沒有。”顧雲起覺得方才嘴裡的藥味還沒散開,苦得他舌根發麻,“他殺我父母是我親眼所見,證據的話我拿不出。”
“這樣……”
謝蘭亭拿起旁邊的空碗,盛了一碗熱騰騰的藥膳,將顧雲起攥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把碗塞進他手心,他抬起眼,一雙秋水眸子裡含著笑,把顧雲起整個裝了進去。
“我陪你一起找。”
顧雲起放在碗上的手指一縮,明明瓷碗溫度合適,他卻覺得燙進了心口裡。
燙得他難受,喉頭髮哽,卻舍不得松開。
“你才二十歲,就已經是元嬰,千年來第一人,何愁辦不成大事。相處這麽久,我不信你是無緣無故就會跟血親反目的人。”
謝蘭亭道:“顧薄和顧景平怎麽待你,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留著你既然另有所圖,總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別怕,我也在。”謝蘭亭說到這兒,不禁笑了,“差點忘了,你修為都比我高了。我呢,以後就負責出出主意,砸砸錢,打鬥可就交給你了。”
顧雲起一瞬間很想去握握謝蘭亭的手,不過生生忍住了,他面上的陰鬱冰冷散了,依然是平常面對著謝蘭亭的那個顧雲起。
“好,”他說,“以後我在前面,換我護著仙君。”
東陽紫花鎮,鮫人無盡海,是謝蘭亭擋在他身前,護他周全,這份情誼,他能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