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本兒是平日裡最喜歡看雜文小說的同門師兄師姐一起寫的,因為不同於以往的固定的模式,還挺新鮮的。
傳統戲劇的聲腔板式都是有嚴格劃分的, 一共有三十九種,每個都程式嚴謹,之前玉堂春旦角中間的唱詞就是西皮流水。
而他們這次就沒一定嚴格按照什麽板式來,一部分年長些的,懂點戲的微微皺眉, 但是絕大多數是聽不出差距的, 知道在台上在演什麽,也能在該笑的時候笑。
反響倒是比想象中要好。
葉憐舟的心理預設是很低的,這是一種個人習慣,在一件事尚未做成之前, 他總會強行先把自己的期待值降低降低再降低。
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提前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既然他沒有期待,如果萬幸, 結果比想象中好,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就算最後出來結果不盡人意,他也早有心理準備,也不至於心理落差太大。
而這種悲觀心態, 葉憐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也從來就沒被糾正過,甚至連葉憐舟自己也把這個認為是一種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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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上下來後, 累得出了一身汗的葉憐舟帶著妝休息會兒,今天一個上午他的神經一直都緊緊繃著。
肯定也不止他一個人這樣累,戲班子裡的人都累。再加上前幾天排練的時候還出了點岔子,天氣炎熱本來就容易心浮氣躁,場面差點給吵起來。
不過還好今天正式演出時沒出什麽岔子,錦心樓裡也裝有冷氣機,雖然效果不是特別明顯,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比外頭涼快些。
在一些冷氣機吹不到的地方,他們還特意用盆放了些冰塊。
不然就汴城外面那明晃晃的太陽能把人烤暈過去,別說表演,就是臉上的妝估計都得花。
他們在後台的休息室裡聊,人來得可真多啊,錦心樓收那麽多錢也不是白收的,服務極為到位,給底下的觀眾的小食配得也不錯。
因為反應不錯,大家的心情也都還好,聽著隔壁的歡聲笑語,葉憐舟也跟著稍微輕松了會兒。
他自己是在單獨的化妝間卸妝,從鏡子裡面看到向焱的那幾個部下在門口等著他。
他也就是那麽隨口一問:
“向焱人呢,剛才都還在。”
“他走了。”
葉憐舟下意識又嗯了一聲,其實已經聽清楚在說什麽,對方以為他沒聽清,於是葉憐舟又重新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
“他去哪裡?怎麽可能,他都沒和我說。”
以前不管去哪裡也好做什麽,向焱都會提前和他說,有些不太方便說的任務也會告訴他大概回來的時間,就算再忙也不會這樣不告而別。
金榮這次本應該是跟在向焱身邊的,但是被留下了,就是因為向焱說要好好替他看著葉憐舟,讓他保護他的安全。
看著葉憐舟的臉,看多少次,都能讓他一如初見般的驚歎,他真的很好看。
可是,長得好看歸長得好看。
這也磨滅不了他做的那些事,畢竟是和向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作為一個旁觀者,他或許看的比兩個當事人還要清楚。
“焱爺沒跟你說嗎?他明明跟你說了,可是你有認真聽過他講話嗎。”
話匣子一開,金榮話莫名多起來。
“你長得是很好看,可你沒有心。”
“哪有你這樣的,我都不知道你在拿喬什麽,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需要的時候就好聲好氣,不需要就冷言冷語,你這不耍人嗎。”
葉憐舟沒反駁。
金榮看著他垂下眼睫,抿著唇,明明也沒說什麽,就是給人一股他心情低落的感覺。
“我都覺得你有點,有點恃寵而驕!”
這話實際上沒什麽錯。
向焱越是對葉憐舟好,葉憐舟對他越若即若離,明知道葉憐舟就是在利用他,可是知道又有什麽用。
向焱無可奈何,又不舍責怪,只能繼續對葉憐舟無限縱容,而縱容換來的是葉憐舟的不知收斂。
“是他,他讓你和我說這些的?”
“怎麽可能。”
向焱只會讓他對葉憐舟態度好一點。
金榮暼了葉憐舟一眼,最後還是和他好聲好氣說了向焱的去向,說是接到一項特別緊急的命令,需要離開汴城一段時間。
具體的歸期……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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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的葉憐舟因為一些事去向焱工作的地方找過他。
但是他都還沒靠近,甚至離大門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被外面站哨的給很凶的喝止了。
問他哪裡來的,什麽人,有沒有什麽通行證,沒有證件是不可以隨便靠近基地,再靠近一步,他們都可以開木倉。
最後還是向焱出來接他的。
葉憐舟記得自己那會兒被幾個黑漆漆的東西指著,說心裡不虛,那……還是有一點的。所以向焱從裡面出來的時候,他真的一眼就看到了。
他過來之前大概還在做什麽劇烈運動,連身上的背心都被汗液浸濕,臉上還有一些塵土,他出現,前面那幾個凶他的都齊刷刷給他敬禮。
向焱匆匆回了一個便徑直走向他。
連他說話的時候都還在喘氣。
“你怎麽來啦,熱不熱啊,也不打把傘。”
明明自己都還一身的汗,卻一下注意到葉憐舟額角那一點點的汗,連忙拉著他到陰涼處。看著葉憐舟原本白皙的皮膚被烈日曬得臉發紅,露出來的皮膚都是紅通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