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越發排斥從林宜挽口中聽到林竟殊的名字,厭煩她總拿他跟林竟殊比較,為什麽他們母子就不能談點溫馨的話題?
林退攥起一個茶杯,用力捏著。
林宜挽的話題還停留在林竟殊,林退終於忍不住,克制著顫抖低聲說,“其實,我覺得……做一個beta沒什麽不好的。”
在林退說完這句話後,花房安靜了下來,只有自動噴水器發出的嘶嘶聲。
林退心臟失控似的瘋狂跳動,他緩慢朝林宜挽看去。
剛抬起頭,迎面挨了一巴掌。
林退的臉被打歪到一邊,耳朵短暫的失聰,眼前閃過錯亂的影子。
林宜挽站在林退面前,冷聲質問,“你什麽時候有這種自甘墮落的想法?”
林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被林宜挽投下的陰影籠罩,就像黏在蛛網上的飛蟲,無力掙扎又滿心絕望。
林宜挽失望的目光切割著林退,“你在基因上已經跟alpha拉開一截,還要在努力上落後別人?”
林退的雙肩慢慢塌了下來,仿佛被這樣的詰問壓垮了。
他低著頭喃喃說,“對不起,母親。”
林宜挽緩和了表情跟語氣,“去靜室吧。”
林退身體僵硬起來,但沒有說什麽,機械地站起來走出了花房。
林竟殊坐在客廳,手裡拿著一本金融類的雜志翻看,聽到汽車駛進院子的聲音,抬頭朝院外看去。
不多時穿著襯衫黑色長褲的林退走進來,看他這一身裝扮,林竟殊很輕地笑了一聲。
平時林退的穿衣風格偏休閑,但遇到棘手,或者重要的事,他就會穿一些版型挺括的衣服用來武裝自己。
林竟殊合上手裡的雜志,饒有興致看向,“這次你主動辦了這麽漂亮的一件事,她誇了你嗎?”
林竟殊說的是林退把他的小金庫差點沒搞這件事。
林退沒作任何回應,神色漠然地穿過客廳。
林竟殊在林退的臉上認真打量了一番,慢慢收斂了嘴角的笑,“怎麽,你又被她關進那間狗窩了?”
用林宜挽的話來說是靜室,但在林竟殊眼裡,那跟狗窩沒什麽區別。
房間很小,房頂壓低,沒有窗戶,沒有照明燈具,像個有排氣孔的方形盒子。
林家有這樣一個‘盒子’,聽說林宜挽又在療養院建了一個。
林退仿佛什麽都沒聽見,徑直上了樓。
在二樓走廊,林退兜裡的手機響了,是沈莫歸打過來的。
他腳步微頓,任由鈴聲響了十幾秒,在馬上自動掛斷前,林退接通了。
那邊傳來alpha大咧咧的嗓音,“你去學校了嗎?”
“沒有。”
“那正好,你讓你家司機繞個路來接我吧,最近訓練累成狗了,不想再擠地鐵過去,而且我媽又給咱倆帶了不少吃的。”
“嗯。”
“好嘞,那我等著你。”沈莫歸掐著嗓子,用令人氣雞皮疙瘩的甜膩聲音說,“愛你愛你。”
林退直接掐斷了電話,面無表情收回手機,走到自己房間,擰開門正要進去,後頸突然被人捏住。
林退立刻反應過來,眼底淬了層冰碴,抬起手肘狠狠朝後擊去。
他以為上次的警告能讓林竟殊老實,沒想到對方還是這麽瘋。
林竟殊抓住林退的胳膊折到後腰,利用alpha在體能上的優勢,將他推進門裡,壓在了牆上。
“哥。”林竟殊貼著林退的耳邊,“你說要是讓你母親知道跟沈莫歸這樣的人做朋友,她會是什麽反應?”
林退面上迅速染上了狠戾,他奮力一掙,抽出自己的胳膊給了林竟殊一拳。
林竟殊嘴角開裂,他用舌尖將血絲舔走,眼睛裡的笑意不減,“你應該知道,能讓你不高興的事,我一向很樂意做。”
林退臉色陰沉密布,“你果然是一個下賤的雜種。”
林竟殊笑了,“你只會這兩句罵人的髒話。”
“你知道嗎?”他語調輕松,“其實,每次你罵我雜種的時候,我都會竭力克制,克制不讓自己……笑出來。”
林退擰起眉頭,看林竟殊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怪物。
“因為你跟我一樣。”林竟殊用一種輕緩溫柔的語調說,“我們都是雜種,是婚內出軌的產物。”
林退沒有任何反應,隻覺得他是在胡言亂語,表情十分冷漠。
林竟殊從衣兜拿出一張紙,然後遞給了林退。
對於林竟殊要給他看的東西,林退毫無興趣,抬手拉開房門,“滾。”
見林退不接,林竟殊也不生氣,攤開那張紙拿到他面前。
林退撩了一下眼皮,隨意掃向那張紙,看清裡面的內容,他的表情逐漸凝重,但也只是一瞬。
林退冷冷地說:“你覺得我會信?”
林竟殊反問,“那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一查就能真相大白的事騙你?”
林退指尖抽動了一下,慢慢抬起來,將那片薄薄的紙拿了過來。
是一份親子鑒定證書。
上面顯示他跟林永廷無血緣關系,鑒定日期居然是兩年前。
林退心臟失去供血功能似的,出現吞咽障礙,喉嚨堵塞著,半晌一句話都發不出來。
良久,林退鎮定地說:“這不可能。”
林竟殊看著面色已經有些蒼白,卻仍舊裝作平靜的beta,憐憫又殘忍地直接戳破他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