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雨和夜鬱都不得不移開視線,唯有謝嵐裳失了魂一般,冒著雙目失明的危險還在眷戀的注視著灼陽。
直到滿目蓄淚,淚水奪眶而出。
不知是不是錯覺,灼陽每一次發光發亮,他的心口都要隨之熱一點,直到現在,已經是難以忍受的燒得慌了。
“哥哥。”夜鬱窺見謝嵐裳的反常,驚慌失措。
謝嵐裳捂住心口,臉色煞白,鬢發早已被冷汗浸濕。硬要形容的話,便是將自己的心臟放到鍋裡慢慢煎,不放油也不放水,就那麽乾巴巴的烘烤,灼燒感一陣強過一陣,謝嵐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活活被燒死。
夜鬱看了眼血玉,又看了眼謝嵐裳。
即便那是夫人的遺物也……
他果斷搶過含光,遠遠拋射出去——九品寶劍正中血玉!
頃刻間,單薄的洞窟“轟隆”巨震,血玉碎裂,折磨謝嵐裳的灼燒感驟然消失,他猛抬頭一看,玉雖然碎裂了,可玉裡面似乎還包裹著一樣東西。
托含光的福,外殼炸裂,裡面的“光點”筆直飛向謝嵐裳!
這一操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包括謝嵐裳自己。只見光點來勢洶洶,不由分說的沒入他的眉心,夜鬱伸手一抓抓了個空,臉都白了。
謝嵐裳下意識摸了摸額頭,沒有任何不適感,於是他朝夜鬱搖了搖頭:“沒事。”
母親豈會害孩子?
容漣漪的遺物,總不會傷到謝嵐裳性命吧?
夜鬱只能以這個來暫時安慰自己,回頭望去,眼底詭譎的冰藍色一顯又隱,他右手虛握,只見一個爍白的東西被召出,前後不過眨眼的功夫,那東西穿透蘇晚身體而過——
蘇晚倒地,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張,滿身血汙,死不瞑目。
一招,秒了。
謝嵐雨雙手結印,釋放一道半球型結界,將自己以及謝嵐裳和夜鬱全罩了進來,洞窟隨之坍塌,巨石滾落,砸在光幕結界上碎成渣渣。
謝嵐裳這才騰出功夫問:“你怎麽也來了?”
謝嵐雨冷哼一聲:“斬妖除魔,乃我輩應盡之本分。”
來都來了,再回去豈非落個臨陣脫逃的罵名?
再說了,不把這破弟弟救出來,日後非得流出他是幕後主使的流言,再傳到老祖宗耳朵裡,這就無法交代了。
山崩地裂,瀕臨活埋。
謝大公子臉上露出後悔的表情,謝嵐裳雍容不迫,看向身旁的夜鬱,夜鬱依舊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模樣,成竹在胸,自有脫身妙計。
與此同時,一柄劍穿過山石飛來,在結界外圍著他們轉了三圈。眾人只見眼前光影變幻,耳畔厲風呼嘯,僅僅幾個呼吸錯落間,人已離開洞窟,被劍帶著飛到隔壁山頭,安穩落地。
大少爺死裡逃生,欣喜若狂:“爹!”
謝觀林單手負後,肅立在群峰之頂,衣衫飄舉,劍眉星目,頗有那一代宗師的氣派。
謝嵐雨立即將事情始末據實稟告,謝觀林聽了後看向謝嵐裳:“灼陽入體,可有不適感?”
這當然不是親爹的關懷,而是宗主對異樣的好奇。
“沒有。”謝嵐裳淡淡回答,轉眸看向夜鬱。
夜鬱迎風而立,臉上雖存稚嫩之氣,可眼神卻有著不符合孩童的沉著冷靜。他掌心的血液早已乾涸,被握在手裡的物件,赫然是一支……玉笛?
謝嵐裳大吃一驚,深知此物絕非凡品。
是靈器……
七品,八品,還是……九品!?
它散發出的仙氣絕不遜色於含光,且看它的模樣,是早就認主了的。
謝嵐裳指尖微顫,他苦苦幫著夜鬱尋找本命靈器,其實夜鬱早就有了嗎?
回到鏡花水月,老祖宗抱著謝嵐裳好一陣心疼,直到正午過後他才回去,剛一進院,就見夜鬱一臉做錯事的表情在廊下罰站。
“幹什麽呢?”
“哥,我……”夜鬱低著頭,顯得可憐巴巴,跟之前怒斬蘇晚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一個狂戾凶猛呼風喚雨的狼崽子。
一個垂眸斂目乖巧可愛的小奶狗。
謝嵐裳輕歎口氣:“屋裡說話。”
第23章
夜鬱乖的一筆,屁顛屁顛尾隨他進屋。又是拿手爐又是遞熱水,最後還取了狐裘給謝嵐裳披上唯恐他著涼,完事之後才跪坐下來,等著挨訓。
“那支玉笛是你的本命靈器?”
“嗯。”
“什麽時候認的主?”
“不,不記得了。”
“也就是說,是在你失憶之前對吧?”謝嵐裳語氣很輕,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為何不告訴我?”
夜鬱張了張嘴,又閉上。
謝嵐裳看在眼裡,擺了擺手:“罷了。”
夜鬱急了:“哥……”
看他的模樣,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本來也沒生氣的謝嵐裳頓時心軟了,哄道:“我沒生氣,你有了靈器,我為你開心,至於你不說,自有你的道理。你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手下,你有權決定說與不說,我尊重你的想法。”
夜鬱心裡軟的一塌糊塗:“謝謝哥。”
回想那玉笛,看著稀罕非常,絕非一般的靈器可比。
即便是世上僅此一塊的昆侖寒玉,也不會散發出那樣的氣息。
謝嵐裳篤定,那只是看著像玉,絕對不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