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鬱:“……”
你看見什麽了?
什麽都沒有啊!
這話說的,就像真發生了什麽一樣!
夜鬱尚且神態自若,謝嵐裳卻有一種莫名的心虛。
剛剛是怎麽回事?
有那麽一瞬間,腦海中突然劃過一個灼烈的念頭,不等他捕捉到就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了。
謝嵐裳神色發怔,再看向夜鬱之時,心臟突兀的一跳,那種奇怪的情緒又來了。
他既想迫切的搞清楚,又有一點試圖退縮的惶恐。
惶恐?
他有什麽可惶恐的?
一向是雷厲風行,想做就做,究竟是什麽會讓他陌生又不自在?
謝嵐裳被複雜的情緒包圍,連白芷的存在都忘了,還是夜鬱替他問道:“有事?”
窺見機密的白芷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夜鬱一眼就看出這丫頭口是心非:“有事就說。”
“那個……”白芷緊張的攪了攪手指,“我找你。”
夜鬱有點意外,起身跟白芷出去了。
有什麽事還得偷偷摸摸的?
謝嵐裳心裡冒出那麽一丟丟不太舒服的味道。
深更半夜的,白芷一個女孩子家家來找夜鬱這個俊俏少年郎,倆人避開他這個當哥的,悄悄出去促膝夜談。
有貓膩!
謝嵐裳亂七八糟的想著,發現自己竟然連書都看不下去了。
他素來平靜無波瀾的內心被一種奇怪的情緒牽動著,讓他莫名感到坐立難安。
太不像話了!
孤男寡女的成何體統!
等反應過來,謝嵐裳已經走到門口了。
夜鬱和白芷就在離他十步遠的回廊下,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熱火朝天說著話。
白芷溫柔恬靜,像個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素來說話都是慢聲細語的,而夜鬱更不是青黛那種大嗓門,所以謝嵐裳根本聽不見倆人說了啥,只能看見白芷嘴皮子不停,巴拉巴拉說了好多好多,然後夜鬱時不時的點頭,薄唇啟動回應一兩句。
到最後,白芷欣喜不已的點頭,聲音突然拔高:“那就這麽約好了,我明日掌燈再來找你。”
還要下次再見?
謝嵐裳皺眉,拿著書冊的修長五指逐漸收緊。
白芷跑遠兩步,突然想到什麽又轉了回來,從丹府裡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油紙包,有些拘謹的遞給夜鬱,唯恐他拒絕似的說了什麽,表情有些難為情,有些小期待,又有些惱火。
特別複雜。
謝嵐裳再皺眉。
夜鬱收下了,白芷這回終於走了。
夜鬱提著油紙包回來,謝二公子一激靈,馬不停蹄地跑回矮幾前坐下,呼吸放平,目視書冊,心無旁騖,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余光暗戳戳的偷瞄夜鬱手裡拿的東西。
自己這副模樣,莫名想起了簡秋養過的一隻貓,簡秋一從外面回來,只要手裡提著東西,貓就會一廂情願的以為裡面裝著給它采購的好吃的,於是一雙琥珀色貓眼緊緊盯著布袋子,走哪兒盯到哪兒,還屁顛屁顛跟在簡秋後面喵喵叫。
謝嵐裳想著想著,把自己逗笑了。
真是的,何至於淪落至此……
“哥,看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了?”夜鬱瞄了眼,就看見枸杞黨參鹿茸車前子等文字。
一本枯燥乏味的醫書,居然能把人逗笑?
謝嵐裳回過神來,囁嚅著道:“白芷走了?”
夜鬱:“嗯。”
“……”
夜鬱雖然活潑,但不是個鬧騰的孩子,你跟他說話,他必定回答,但你若不說話,他也不會主動開口擾你清閑。
這就導致了若想氣氛不尷尬不冷場,需得謝嵐裳主動去暖一暖。
只是現在……
靠!
到底怎麽回事?
謝嵐裳莫名煩躁起來。
他自認自己可不是這種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性格,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何況對象是夜鬱,在夜鬱面前他拐彎抹角個什麽勁兒?
思及此,謝嵐裳一不做二不休,把書一放,直接指著油紙包問:“這是什麽?”
“冰仁糕。”夜鬱說,“白芷托我交給青黛的。”
謝嵐裳猝不及防:“?”
夜鬱:“他們好像鬧別扭了,白芷不想當面給他,就委托我轉交。”
真的假的?
謝嵐裳一個著急,便顧不得許多問了出來:“那她說明天晚上掌燈見,你們約定了什麽?”
“她是要我教她……”夜鬱語氣一頓,漆黑的瞳孔一整個釘死在謝嵐裳臉上。
謝嵐裳心底一顫,被看的渾身發毛:“看什麽?”
夜鬱眼也不眨,就這麽死死盯著他看,看著看著,忽然就笑了。
這一笑,謝嵐裳毛骨悚然。
宛如一個偷吃東西被當眾抓包的熊孩子,他莫名心慌,欲蓋彌彰的撿起書來敞開,以此遮掩自己做賊心虛的小眼神,含糊道:“好端端的你笑什麽?”
“哥。”夜鬱唇邊的笑意瀲灩生姿,美的炫目,“你偷看我們?”
“沒有!”謝嵐裳嗓門原地拔高,為了彰顯自己的權威,還放下書正面直視夜鬱的眼神。
可以說非常心虛,非常色厲內荏。
“天這麽熱,門窗都開著,外面蛐蛐兒叫都聽得見,何況人說話。”謝嵐裳回答的十分之理直氣壯,說著說著,連自己都被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