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姐拿杓子送到項明章唇邊,嘗試幾次根本喂不進去,擔心地說:“解酒湯要喝呀,不然酒醒了,胃疼得死去活來,好受罪呦。”
楚識琛乾脆道:“把他叫醒。”
青姐訕訕地說:“項先生的脾氣,我不敢哪。”
楚識琛說:“我來。”
他上前挨著項明章坐下,伸出左手輕輕托起項明章的臉,五指收攏,掐住線條凌厲的下頜,然後用力地錯手一捏。
項明章吃痛醒來,再晚兩秒種,楚識琛就要硬灌了。
他近距離望著対方,發聲嘶啞:“你在幹什麽?”
楚識琛說:“張嘴。”
項明章:“你在命令我?”
楚識琛:“我在照顧你。”
項明章反客為主:“溫柔一點。”
楚識琛松開手,不伺候了,露出大少爺的性子:“飲酒傷身,不自愛;長了手讓人喂,不自立;過分要求,不自重。”
項明章立刻接了一句:“教訓上司,不自覺。”
青姐急忙調和:“是我要楚先生幫忙的。項先生,趁熱喝掉回臥房休息吧,我幫楚先生也收拾一間出來。”
楚識琛拒絕了,他和項明章非親非友,第一次登門就留宿太沒家教,他是萬萬不肯的。
項明章欠身喝完解酒湯,清醒了些,這是他唯一一次帶外人來縵莊,已經是過界,於是叫司機送楚識琛離開。
回到楚家,一二樓的臥房都黑著,一片安靜。
楚識琛倦了,回房洗澡睡覺。
大半宿過去,黎明遲遲不來,天空飄滿了烏雲。
窗簾拉開房間裡依舊有些昏暗,楚識琛不急著起床,擰開台燈看一本明清小說。
手機振動,是錢樺打來的。
楚識琛迅速接聽:“喂?”
錢樺的語氣不像之前那麽吊兒郎當,說:“識琛,你拜托我調查的事,我可幫你好好辦了。”
楚識琛合上書,問:“怎麽樣?”
錢樺說:“嗯……有點眉目。”
有“眉目”而不是有結果,說明還有東西可查,既然需要查,那遊艇的事恐怕真的存在問題。
電話說不方便,楚識琛跟錢樺約了個地方,決定見面再談。
剛掛線,收到一條微信。
打開,是項明章發來的:“周一早晨的例會取消。”
每周一要去老項樾開會,壽宴上董事們都在場,鬧得那麽難看,這是要冷處理了。
楚識琛回復:好的,我會通知那邊。
按下發送,楚識琛沒退出対話頁面,思忖片刻編輯了第二條:昨晚謝謝款待。
幾乎同時,項明章又發來一句:昨晚多謝照顧。
対仗的兩行字結束了聊天內容,項明章揣起手機,從宅院側門穿過,沿途的照明燈準時關掉了,自然光下的莊園更加蔥鬱靜謐。
酒後睡眠昏沉,項明章趁清晨涼爽走一走。
越往南,園林越茂盛,馬場、花房、藏車庫,全部掩映其中,南區的主建築群只露出一片屋頂,周圍的香樟樹密不透風。
項明章中途改道,想看看之前派人送來的黃秋翠怎麽樣了。
天陰,無風,淡淡的晨霧揮散不去,項明章散步到湖邊,遊魚在碧水中擺尾,養得挺精神。
護林部的老張執勤經過,停下打招呼:“項先生,早。”
項明章問:“今天不休息?”
“習慣了,每天早晨轉一圈。”老張指向遠處,“対了項先生,湖岸東邊停船的小屋拆除了,空了一塊地,還蓋新的嗎?”
項明章道:“不蓋了,西邊一間夠用。”
老張建議:“那空地不如栽樹,挨著湖,水土肥沃。”
項明章點點頭:“你們看著辦吧。”
老張請示:“那就種香樟?”
項明章略一沉吟,手機相冊裡,楚識琛在南京的紀念照忘了刪除,他垂眸望著湖面,說:“不,種水杉。”
第24章
楚識琛收拾妥當出門,前往錢樺的公寓。作為一隻夜生活糜爛的夜貓子,錢樺白天一般不離開被窩。
公寓就在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商場樓上,楚識琛在一層挑了件禮物,乘電梯上去。
大門是密碼鎖,楚識琛以前有一隻保險櫃,德國貨,用的是轉盤密碼,沒想到如今房門也可以用密碼控制。
錢樺懶得起床,路上把密碼發給了他。
楚識琛仔細輸入,嘀,門開了,他頗覺神奇,拉開門說:“錢樺,我是楚識琛,我進來了。”
房間裡,錢樺應道:“我在這兒呢!”
公寓一片黑灰底色,不如波曼嘉的房子精致,但差不多寬敞,幾面櫃子收藏了五彩繽紛的限量手辦,楚識琛以為是錢樺小時候的玩具。
他循聲進入房間,竟然是浴室,錢樺泡在一個大大的圓形浴缸裡,露著胸口和臂膀。
楚識琛立即停下,偏過頭:“冒犯了,不知道你在洗澡,我去客廳等。”
“這有什麽可冒犯的。”錢樺滿不在乎,啪啪拍了拍胸膛,“那有椅子,你坐唄,要不你進來,咱倆邊泡邊說。”
楚識琛正色:“不要胡鬧。”
錢樺把頭髮擼向腦後:“咱倆這關系,有什麽可別扭的?過去我對你放心,現在你正經成這個德行,我更放心啦!”
楚識琛不懂“放心”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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