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叔坐在靠牆的卡座上,說:“我以為你第一個會問的是項董。”
項明章重複了一遍:“告訴我,楚識琛在哪?”
“明章,”齊叔換成長輩的口吻,“你爺爺中風的時候你見死不救,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嗎?”
項明章一臉薄情:“我隻恨他運氣好,撿回了一條命。”
齊叔沉聲道:“我也算看著你長大,你太精明,太能乾,但幸好你夠孝順。可惜你把所有人都騙了,你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項明章揚起下巴:“你不如說項行昭養虎為患,我有今天全是拜他項董所賜。”
齊叔說:“項董能養虎,也能殺虎。”
項明章輕蔑道:“怎麽,我活著扳不倒我,想要我的命?”
齊叔問:“怕麽?”
項明章反問:“項行昭既然早知道我恨他入骨,這兩年來每次單獨面對我,他心不心虛?害不害怕?”
齊叔慍怒地揮了下手掌:“油鹽不進,那就先吃點苦頭!”
Alan朝項明章的腿彎用力一踹,撲通,項明章單膝落地,身體失衡幾乎傾倒,他搖晃起身,偏頭躲開一拳,抬起膝蓋狠頂對方的下腹。
忽然,齊叔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枚瑪瑙胸針。
項明章動作凝滯,轉瞬被擁上來的四名綁匪按倒在地。
拳腳如疾雨落下,項明章不能再反抗,他竭力高昂脖頸,雙眼死盯著原本戴著楚識琛襟前的胸針。
他的後心重重挨了一腳,脊骨震裂般劇痛,悶哼卡在喉間,染了腥味,啐出一口鮮紅的血沫。
最後一拳砸在額角,項明章耳畔嗡鳴,眼前白花花地昏了幾分鍾,他栽下頭去,然後被人一把揪住短發抬起來。
齊叔覷著他,說:“這是替項董教訓你大逆不道。”
項明章眼角滲血,浸濕了整張眼眶,開口有血絲從嘴角流下:“沒問題,衝我來,一切與其他人無關。”
齊叔把玩著胸針,說:“我記得這枚胸針是白小姐的,怎麽會戴在楚先生身上?”
項明章道:“楚識琛到底在哪?!”
齊叔沒有回答:“白小姐心愛的嫁妝都可以相贈,你與楚先生的關系果然非比尋常。”
“告訴我,”項明章壓抑著怒氣懇求,“楚識琛在哪……你把他怎麽了?”
齊叔道:“你爺爺疼你,不舍得讓你一個人孤單,你那麽喜歡楚識琛,就讓他為你陪葬怎麽樣?”
項明章的鼻梁皺起一層皮,變得猙獰:“楚識琛有任何不測,一定會人陪葬,到時候就讓項行昭白發人送黑發人,不過不是我,是他的親兒子項瓏!”
齊叔“蹭”地站起來,走近蹲下,伸手掐住了項明章的脖子,問:“你爸根本沒病是不是?他在哪?”
項明章的臉蒙著一片血色,紅得病態,他艱聲說:“我們父子……誰會死得更慘一些?”
齊叔收緊五指:“項明章,睜大眼睛看看你的處境,你沒有資格談條件!”
眸光閃動,透著一股挑釁的邪氣,項明章嘶吼道:“我說了,衝我來,不如你現在就殺了我!”
齊叔掐著他按在地上,指甲幾乎扎破頸間的筋脈:“項瓏在哪?你把項瓏藏在哪了?!”
項明章仿佛氣絕,發不出聲音,陡地,脖子被松開了,他應激乾嘔,癱在地上嗆出一口滾燙的鮮血。
他嘶啞地回道:“我要確認楚識琛的安全。”
齊叔憤然起身,居高臨下地說:“帶項先生下去。”
船艙底層的一間客房裡,沒有家具,周圍堆著雜物,楚識琛昏沉地伏在地板上。
他醒過來,感覺一陣暈眩,太黑了什麽都看不清,但在潮濕霉味裡聞見了一股海水的鹹腥氣。
楚識琛骨頭髮麻,四肢灌了鉛似的,他努力回憶,記得在失去意識前看見了Alan。
Alan為什麽會坐在項家的車上,和齊叔在一起?
而項明章當時昏迷了……楚識琛把全部信息串聯起來,清醒了大半。
房門猛地打開了,晦暗中楚識琛一眼認出熟悉的輪廓——“項明章!”
綁匪架著項明章丟進房間,“嘭”地關上門,高大的身軀墜倒在地上變成一團黑影。
楚識琛爬起來,跌撞地膝行到項明章身邊,他被綁著手,俯身湊近聞見了濃烈的血腥味。
項明章卻急迫地問:“你有沒有受傷?哪裡疼麽,他們有沒有打你?!”
“我沒事。”楚識琛用臉頰代替手掌,沿著項明章的鬢邊蹭到胸口,沾了溫熱的液體,“你流血了,傷得重不重?”
項明章說:“不要緊,我想起來。”
楚識琛伸出一條腿讓項明章枕上去,再屈膝幫項明章借力起身,誰也看不清誰,只聽見彼此的喘息。
這間客房很小,項明章艱難地坐起來倚靠著牆壁,楚識琛挨在他身邊,無法觸碰,便不停貼緊,像兩只在黑夜掉落陷阱的困獸。
項明章問:“你怕嗎?”
楚識琛嗅著項明章散發的血氣,冷靜中含怒:“我怕你有事,你才是凶手的目標,但我沒想到齊叔會有問題,難道……”
項明章頹然地說:“沒錯,是項行昭。”
楚識琛回憶上車之後,他看見Alan,然後被電擊昏迷,因為倒在車廂裡,所以監控無法分辨發生了什麽。
帕拉梅拉駛出車庫,齊叔告知安保負責人項明章和楚識琛在派對上喝醉了,要接回項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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