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阮往被子裡縮了縮,有點不好意思:“我也不記得了……”
“哈哈哈還不好意思了,行了起來吧,”趙阿姨撥了撥紀阮的額發:“回家了,咱過中秋去。”
睡了一覺,紀阮燒徹底退乾淨了,手背的吊針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拔掉的。
他按趙阿姨說的起床洗漱了一番,從洗手間出來卻覺得少了點什麽,四處扭頭。
趙阿姨在給他收拾衣服,見狀道:“在找小顧嗎,他又上班去了。”
“又工作?”紀阮吃驚:“馬上就中秋了呀。”
趙阿姨把要換的衣服給紀阮放到床頭:“可不是嗎,唉不過他一直不怎麽過節日,本來我以為今年你在家,小顧會留下來呢,結果還是忙。”
“這樣啊……”紀阮慢吞吞在床邊坐下。
“沒事兒,”趙阿姨笑起來:“他不在就咱們過,只是可惜了明天是他生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生日?”紀阮拿衣服的手一頓:“他明天生日都不回來嗎?”
趙阿姨歎了口氣:“就是說不準啊,今年生日正好撞上中秋,多好的日子,我本來想做長壽面來著。”
紀阮頭垂著,手指無意識捏著下嘴唇,睫毛撲閃撲閃的,像個沉思的洋娃娃。
趙阿姨覺得他這模樣特好玩兒,歪著頭看他:“想什麽呢阮阮?”
“啊?”紀阮回過神,放下手指,舔了舔嘴唇:“我就是在想要準備什麽禮物。”
趙阿姨眉眼含笑:“禮物嘛,心意最重要,你送什麽他都會喜歡的。”
她說著拿起袋子:“好了我先出去,你換完衣服我們就回家哈。”
“好。”紀阮點頭。
門關上後,紀阮卻沒立刻換衣服,而是保持同樣的姿勢坐在床邊,還是很困擾的樣子。
顧修義生日,又正好是中秋當天,這些日子顧修義対他挺好的,雖然那人明天回不回來都不一定,但紀阮說什麽也得準備點東西意思意思。
可是送什麽好呢?
顧總什麽金銀財寶沒見過,花錢買的沒意思,紀阮的小金庫本來也不寬裕。
有什麽是不花錢還不敷衍的呢?
紀阮眼睛忽的亮了亮,臉上浮起笑意,到床頭拿起手機給韓小林發了條消息。
·
來接紀阮的依舊是喜氣洋洋的張叔,見了他就好一通噓寒問暖。
紀阮笑著應了幾句,系上安全帶,說:“張叔,等下能在我校門口停一下嗎?”
當時顧修義把紀阮從校醫室抱走時,直接帶去了離京大最近一家三甲醫院,現在回別墅也會路過京大正門。
張叔發動車子,爽朗道:“沒問題啊。”
趙阿姨給紀阮腿上搭了條薄毯子,問:“是學校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紀阮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就是我讓同學幫我帶一樣東西出來。”
趙阿姨了然地點點頭,沒再多問。
紀阮到學校時,韓小林已經等在了校門口,見到紀阮把手裡的袋子遞了出去。
“怎麽放假回家還不忘把人家襯衫帶走啊?”韓小林打趣道。
“別貧。”
紀阮打開袋子看了眼,顧修義的襯衫好端端放在裡面,他伸手摸了摸,已經幹了,看來那天晚上他回去就換下來洗乾淨是正確的決定,不然現在袋子裡還是他穿過的。
“你身體沒事了吧?”韓小林又問。
“都好了,”紀阮笑笑:“所以這不是出院了嗎?”
韓小林嘖了一聲,搖搖頭:“我看氣色還是一般啊,你身體也太弱了點。”
紀阮歎息:“天生的,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呀。”
韓小林扒拉著紀阮的耳朵看了眼,還是那麽秀秀氣氣沒什麽變化:“據說你當時都聽不見了,可給我嚇壞了。”
紀阮看韓小林確實一臉擔心的模樣,不由心裡一暖:“我沒事——”
“我還在想要是你真聽不見了,不就等於也沒法說話了嗎,那咱怎麽交流,不能總打字吧,難道我要為了你去學手語嗎,”韓小林雙手插兜苦悶不已:“幸好你又能聽見了,不然我真要重新考慮咱倆的友誼。”
紀阮半句話卡在嗓子眼,心裡的暖意化為滿臉冷漠,拿袋子往滿嘴跑火車的韓小林身上砸去:“絕交吧!壞蛋!”
紀阮真的是韓小林交過最秀氣的朋友,連罵人也只是說“壞蛋”,嗓子局限很大發不出太高的音調,像大家閨秀,或者說小公主。
韓小林被自己的腦補逗得不行,笑著討饒:“公主我錯了,不絕交,好兄弟一輩子!”
紀阮喘著氣咳了幾聲,抬手把耳後歪掉的體外機扶正:“晚了,公主脾氣不好。”
舉手投足還真有那麽點小優雅。
他說罷捏著袋子轉身離開,留韓小林在校門口笑到乾嘔,被其他放假的同學繞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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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紀阮吃過飯,找趙阿姨要了針線盒就自己關進房間裡。
顧修義這件襯衫是最簡潔款式的白襯衫,只有袖子有點不同,紐扣是暗紅色的,像血珠也像寶石。
紀阮拿著襯衫上下看了會兒,然後在針線盒裡找出深綠色的線,穿針打結,在袖子上一點一點繡了個小小的紋樣。
穿書前他家裡幾代都是做漢繡的,作為這種傳統文化傳承的世家,紀阮從小就跟著學手藝,沒生病之前他能自己繡出一整套大婚服,姐姐出嫁的時候,嫁衣就是他和媽媽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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