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還站在那兒做什麽?快扶我離開這裡!”托馬斯醫生喘著粗氣,“媽的,媽的——這下全毀了。”
桑切茲注意到他的手術刀上還沾著血。而他們身邊那具屍體的喉間也有道明顯的豁口。
“您殺了議員先生?”桑切茲·巴戈特裝作慌亂地問道。
“什麽議員先生?他是野獸,是怪物!是他咬死了花園裡的那些人。”托馬斯醫生叫罵道,“不可能是我的手術出了問題,一定是其他地方出錯了……”
托馬斯醫生忽然臉色陰沉下來,直勾勾地盯著桑切茲:“你真的沒有看過那個箱子裡裝的是什麽?”
桑切茲·巴戈特沉默了半晌。
十幾秒後,他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不斷流血的托馬斯醫生身邊,想要伸手奪下他手裡的手術刀。卻不料托馬斯反應激烈,他不顧自己的傷口,掙扎著要把手術刀護在自己身下:“你幹什麽?!”
桑切茲·巴戈特挑了挑眉,一把奪過手術刀,然後在托馬斯醫生的傷口上狠狠踩了一腳。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意識模糊的托馬斯最後只聽到了這麽一句話,那聲音陰冷至極,如同毒蛇低語,“我已經——快猜到你的秘密了。”
一陣晚風吹來,桑樹的葉片發出清脆的沙沙聲。
……
桑切茲·巴戈特的記憶已接近尾聲。
最後一段記憶,是在一個類似地下室的地方。
托馬斯醫生從病床上醒來,發現自己的四肢被綁上了拘束帶。
他抬頭,桑切茲正做醫生打扮,手中握著一把閃爍著寒光的手術刀。
不遠處放著一個肮髒的籠子,裡面混關著幾隻豬、狗之類的動物。
托馬斯醫生幾乎是馬上就明白了,為什麽他給議員做的那場手術會失敗。是因為桑切茲·巴戈特——他帶來的是豬的心臟!
因為移植了豬的心臟,所以議員才會突然發狂,啃噬那麽多人!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托馬斯不可思議地說道,“是對你的薪資不滿?是想要錢?瓊是我用了很多年的助手,我本來也沒打算虧到你們——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你居然想不到原因?”桑切茲笑著說道,眼神裡卻是滾燙的恨意,“你借醫生的身份,從普通人身上搜刮了那麽多的器官……難道連一點遭到報復的覺悟都沒有嗎?”
汗水沿著托馬斯的額頭流淌下來:“你是怎麽知道的?——希爾,是希爾告訴你的,對不對?”他低頭,看見了自己腹肚上已經被縫合的傷痕,忽然像是確定了什麽似的,恨恨地說道,“哈、哈哈。你果然是從希爾那裡知道的。你的縫合手法和他一模一樣。你是誰?他的朋友、兄弟?是為了報復我把他推下山谷嗎?哈哈哈……”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桑切茲·巴戈特卻忽然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希爾的縫合手法與他如出一轍——
他醫科大學讀書的時候,希爾曾經向他請教過縫合的手法。
希爾是個合格的醫生,他從不因偏見否定其他學派、其他學者的優秀。他們倆出身差距太大,原本不是一路人,求學途中也不常結伴同行,只是因為共同探討縫合手法,有了幾天短暫的接觸。
沒想到,希爾一直把他的手法記到現在。之前願意幫他,大約也是看在這個情分上。
桑切茲·巴戈特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托馬斯,這卻帶給了後者更大的恐懼。
在劇痛和強烈的恐懼下,托馬斯已經開始神智不清了。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但扭曲的臉上卻寫滿了膽怯和哀求。
桑切茲對他的哀求視而不見。
“你知道嗎?得到這把手術刀之後,我做了幾個小小的實驗。”桑切茲低聲細語道,“我把兔子的耳朵接到了老鼠的頭上——沒想到,它活得很好。不僅劃開的傷口自動愈合了,那雙耳朵也像天生長在它身上。”
“多麽不可思議的手術刀,多麽美妙的藝術……你把它用在移植人類的器官上,簡直是浪費。你明白嗎?”
托馬斯:“……!”
桑切茲輕輕地吸了口氣,俯身,用冰涼的手術刀輕輕劃過他的臉。
“你們這些自詡高貴的家夥,最喜歡做的事,就是以命運之名將普通人踩在腳下。”桑切茲的聲調冷硬如冰,“你知道我的妻子死去的時候,我的心中是怎麽想的嗎?”
“如果有機會,即使要我豁出這條命,我也要把你們這些強盜統統碾進塵泥裡。我要唾棄你們的臉,讓你們哽咽著求饒。”
“豬心怎麽了?豬心配不上你們這些人嗎?要我看,給你們用豬心,已經是抬舉你們了。”
桑切茲用冰冷的、戴著膠質手套的雙手托住他的臉頰,仔細觀察他臉上的每一道弧線,然後將視線瞥到一旁的籠子裡。
“今天,先給你接上野狗的腿吧。”桑切茲說道,語氣平淡的像是在和托馬斯談論鞋子的尺碼問題,“你看,尺寸剛剛好。”
……
記憶到這裡就結束了。
周圍灰蒙蒙的迷霧散去。司青玄一眨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儲藏庫裡。
司青玄:“……”
【我好像知道馬戲團裡的那些展品是怎麽來的了。】系統說道,【那個托馬斯的同夥肯定不止一人。除了他的幫手,還有那些背後的買家。數數人頭,湊成個馬戲團還有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