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研究所裡的研究員們,個個都有些古怪的癖好。即使你沒有,最好也給自己偽裝一個。”
第140章
雲京市,災異研究所下轄實驗室。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緩緩停留在實驗室門前。
安保人員上去查看了司機和後座乘車人的身份證件,確認無誤後,直接放行。
車內後座上坐著的是一個中年人。披著嶄新的白大褂,腳上蹬著一雙鋥亮的皮質休閑鞋,鞋內還有增高墊——但即使如此,他的身高看起來也不超過一米七,且身形瘦削,眼角略微下垂,五官就是屬於刻薄的那一類型,笑起來的時候像是不懷好意的嘲諷,不笑的時候則是滿臉不耐的傲慢。
看上去就非常不和善。非常難搞。
他從車上下來,一腳踩進地上一個小小的水窪——昨晚下過一場大雨,地面還沒完全乾透。
男人當即皺起眉。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把車停在這種地方?你是故意要弄髒我的腳底嗎?”他回身斥責司機道,“我等會兒還要進實驗室!這下好了。我還得先去換雙鞋!”
司機連連道歉。
男人哼了一聲,似乎懶得跟司機計較似的,關上車門。
負責為他領路的保安卻見怪不怪似的,依舊面不改色、態度恭敬地為男人引路。
進主樓前,安保人員說道:“抱歉,我們需要進一步核實您的身份卡。請您把身份卡交給我一段時間。”
男人毫不在意地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一張銀黑色的磁卡來,居高臨下地甩給他。
安保帶著磁卡,去打卡站激活了一下。上面記錄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身份信息:
陳文德,是畢業於常春藤名校的PHD,主攻精神藥理學。
“這是新來的?”打卡站的一位同事問那個安保人員,“以前沒見過。”
“是新來的。”安保人員面色平靜地說道,他看向屏幕上陳文德的照片,那樣子不像是在看一個在研究領域碩果累累的科學家,更像是在看一株新鮮的白蘿卜,雖然覺得有點新奇,但也僅限於此了。
這種學歷的人才,放在外面無疑是非常稀奇的。但放在這家實驗室裡,就跟白蘿卜一樣常見。
但安保很快發現,這個陳文德的履歷似乎比其他人要長。
他接著往下翻,在他的名字後面看見了一長串令人眼花繚亂的、他參與研發的藥物名稱,以及十數篇權威論文和各種專利信息。
安保人員忽然輕輕眨了眨眼。
“沒想到,這還是個實乾型人才。”安保人員取出那張磁卡,說道,“看來以後實驗室裡又要多一位年輕主管了。”
實驗室裡很多人來了又走,能長久留下來的主管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也擁有對實驗室的實際控制權。這樣的人,即使是安保人員也不敢輕易得罪。
“真的假的。”他的同事有些驚訝,“陳文德……是吧?那他的性格怎麽樣?”
“性格不是很好。”安保人員回憶了一下,“但也說不準,不知道是好對付的那類還是不好對付的那類。”
長久呆在實驗室裡的幾個項目主管,精神都不大正常。要麽逼瘋他們自己,要麽逼瘋他們的身邊人。但總的來說,人也要分好壞。大部分主管還是把人命當回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
陳文德看起來不像個脾氣很好的人。
如果他有底線,將來最多讓他手下的安保人員們吃點皮肉之苦;如果他沒有底線,那等待著安保人員們的恐怕就是一筆筆的撫恤金了。
在這鬼地方,瘋狂是一種風險,而不是一種悲劇式的結果。死亡才是最悲劇的結果。
之前有個安保人員不想在實驗室繼續幹了,又因為某種原因無法離開這裡,導致他萬念俱灰,甚至想通過謀殺自己的方式讓自己的家人們得到一筆撫恤金,然後通過刻意布局,把殺人的嫌疑全都推到了一位脾氣暴烈的主管頭上。最後真相大白了,撫恤金被收回了,而主管什麽事也沒有。
安保部門不想和主管們鬧到這種地步。
於是,這位安保員快速地帶著身份卡回到了主樓前,表情依舊恭敬,語氣真誠了不少:“抱歉,耽擱您不少時間。陳博士,請往這邊走。”
陳文德似乎在原地站了很久。但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陳文德抬頭注視著實驗室的大樓,輕輕“嗯”了一聲,權當回應,隨後就跟著安保人員繼續深入這棟大樓。
安保人員不敢明目張膽地打量這位陳博士了,因為這是非常不莊重的行為,他怕自己就此在這位陳博士這裡掛上名——這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如果安保人員少那麽兩分漫不經心,仔細觀察一下這位實驗室的新人,他就會發現:陳文德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麽鎮靜。他的脊背挺得筆直,指尖有時還會顫抖兩下。
他非常緊張。
兩人進大樓,刷卡,摁電梯。
研究員們的辦公室在地下三樓。
安保人員把陳文德領到辦公室門口,衝他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地說:“那我就先告辭了。您有事可以通過傳呼機通知安保部。我們會竭盡所能為您排憂解難。”
陳文德神情懨懨地點頭。於是這位安保人員就麻溜地離開了現場。
另一頭,辦公室裡的人聽見門口的動靜,三三兩兩抬起頭來。有兩個人看清陳文德的臉後,主動從辦公桌後站起來,出門和他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