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悄悄抬頭,衝司青玄笑了一下。
“馬上就到午夜了。午夜還沒找到伴侶的話,可是會被怪物拖走的。”她說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結伴,度過接下來的幾天?相信我,雖然我也不如那些花魁,但我不會讓你感到不舒服或者無聊的。”
這是司青玄第一次收到這麽“直白”的邀請。何況邀請人還是個女孩子。
司青玄正打算十動然拒,忽然,街上傳來一陣低低的騷亂聲。
女人快速地握住司青玄的手,手心有冰涼的濕汗:“我們快走,找個地方……午夜清掃要開始了,那些怪物會殺了所有獨行的人——”
他們面前的巷口傳來兩聲短促的呼救,隨即很快沉寂了下去。
狹窄的街巷上方傳來銳利細長的鷹鳴。
司青玄抬頭看去,一隻黑色的怪物正好略過屋簷上空。它長著鳥類的雙足和翅膀,飛行時卻是直立的,臂膀與人相似,手掌有尖銳的黑色指甲,臉部的眉弓與顴骨十分凸出,像面罩般遮住五官,只露出尖尖的鳥喙,和時不時眨動的金黃色的眼睛。
粗略估計,這一隻的戰鬥力就不下B級。
雖然對司青玄來說,殺死它是如砍瓜切菜般的小事,但對於普通人而言,這的確是幾乎無法戰勝的怪物。
一隻飛過之後,又出現了三隻。有時將人叼上高空後丟下,有時則直接生食活人的血肉。
司青玄的雙眼暗了暗,握緊了手裡的刀。
“快跑……我們快跑!你不想和我一起過夜也沒關系,快跑呀!”
女人拉著司青玄的手臂把他往黑暗的巷子裡拖去,聲音焦急,甚至透出一點哀求的意味。
司青玄卻輕輕掙脫了她的手。
黑色的透明火焰兀然燃燒起來,從他的身後繞到身側。在妖異的火圈裡,探出一隻猩紅眼珠的黑羽怪鳥來。
“去吧。”司青玄低聲說道,每根銀色的發絲都在火光下熠熠閃光,“這次隨你怎麽折騰——隻一條,不能隨便傷人。”
鬼哭鶇歪了歪頭,顯得十分乖巧,紅眼珠子裡卻閃爍著幾分興奮的神色。
鬼哭鶇,身染烈火,性情嗜血,哭號聲有摧毀一切理智的作用。
但自從它來到司青玄身邊之後,一直都是充當著工具鳥的角色。保鏢、眼線、交通運輸工具……司青玄開發出了鬼哭鶇的許多種用法,但從來沒有任由它釋放過天性。
它的天性是毀滅。
“去吧。”
鬼哭鶇應聲揚起翅膀,黑色的羽翼華美而可怖,像是遮天蔽日的陰雲。
它嘶鳴了一聲,撲上去和屋簷上那幾隻怪物廝殺了起來,場面十分狠戾血腥。
“我們走吧。”司青玄對身邊已經完全呆住的女人說道。
“可、可是你的……”女人哆哆嗦嗦地指著鬼哭鶇說。
“放心,那是我的寵物。它不會輸。”司青玄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 先帶我去雀鴛館。”
司青玄讓鬼哭鶇去打架,半點也不擔心它的輸贏,因為這隻鬼哭鶇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幻境書庫的召喚物,死了也能刷新重來;因為知道自己不死不滅,所以鬼哭鶇打起架來也格外拚命。
司青玄邁步在街道上走了五分鍾後,鬼哭鶇就回來了。它身上沒有傷痕,只是羽毛凌亂,顯得狼狽了一些。
它化作一隻小小的烏鴉,安安分分地團在司青玄的肩膀上,顯得非常乖巧。
司青玄回頭看了眼,一地狼籍,那幾隻怪物的屍體躺在青黑色的石磚上,每隻都被啄地慘不忍睹。
“乾的不錯。”司青玄摸了摸鬼哭鶇的腦殼,難得誇了它一句,“等回去之後,我可以把你送到林楚那裡寄養一段時間。”
鬼哭鶇一聲清鳴以示滿意。
而走在司青玄面前為他帶路的那個白裙女人已經震驚到麻木了。
她戰戰兢兢地把司青玄領到雀鴛館的門前,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說:“就是這裡了。那、那我就先走了。”
是她看走眼了。
這哪是什麽美人,明明是比怪物還要可怕的怪物!
她幾乎不敢直視司青玄肩上的那隻黑色小鳥,生怕下一刻就被它啄走自己的眼睛。
司青玄沒有阻止她逃也似的離開,而是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眼前的雀鴛館上。
【好激動呀,這可是人家第一次進入這種成人場所呢!】系統忽然有些興奮地說道,【這其實就是傳統意義上的‘青樓’吧'?只是名字有點奇怪,為什麽叫雀鴛館呢?】
司青玄微微翻了個白眼,涼涼地說道:“《地藏經》裡曾經提到過,‘若遇邪淫者,說雀鴿鴛鴦報’。”
【那建立這個館的人還挺有文化的呢。】
“取這個名字,就是默認這個館裡的人都是有罪的——肆無忌憚地創造出這個人間地獄的人,偏偏還喜歡讀地藏經,你說可笑不可笑?”
司青玄停止了和系統的閑聊,抬腳走上了雀鴛館的台階。
雀鴛館,看起來就是個偏古風的高級會所。門前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看守;還有一個抽著煙、穿著開衩旗袍的人在門口站著。
走到燈光下仔細分辨,才發現那穿著旗袍的是個年輕男人。皮膚白皙,畫著紅色眼線,有些雌雄莫辯。
“呦,這個點還能來人?”對方朝司青玄的方向吐了個眼圈,笑得十分嬌媚,“我看你是孤身一人,那你就是挨過了那群怪物的追捕了?真是不簡單。可惜,咱們雀鴛館今晚的客座都滿啦,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