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可真的來晚了。”男人上下打量了司青玄好幾回,語氣微妙地說道。
司青玄不理會他話裡的意有所指,只是探頭往座廳裡看了看,果然位置都已經坐滿了。
司青玄毫不介意地,微笑著和面前的人說道:“我要做獄主。”
“……”男人有一瞬間的愣神,反應過來之後笑開了,他揮了揮手,說道,“我承認,你長得不錯,但在雀鴛館裡並不是最好。更何況,你知道這裡是什麽地獄嗎?淫邪獄。你要做獄主,那就得是這裡首屈一指的花魁。花魁的功夫我看你是半點不會——你得會口口,還得會口口口口,在口口上也需要口口……總之,你不行。”
“是嗎?”
司青玄一笑,把屬於“厲無咎”的冷厲統統拋下,對於自己容貌的極度自信和從容透過那副皮囊流露出來,讓剛才出言質疑他的男人連眼睛都移不開。
男人回過神來,猶豫片刻,輕哼一聲:“現在倒是有點意思了。但獄主選拔進程已經過半,你憑什麽把列在前位的那幾個‘花魁’都拉下來呢?”
只見銀發青年輕輕挑眉,手中寒光一閃,短刀在他手上晃出一個漂亮的刀花。沒人看清他是怎麽動作的——只見刀被擲出,下一秒,看守在門口的兩個彪形大漢突然倒了地,躺在地上痛呼不已。
跟變戲法似的。
司青玄輕描淡寫地把刀鋒上沾著的血給抖掉,說道:
“……就憑我的刀。”
第121章
“你瘋了嗎?”
雀鴛館裡傳出了幾聲尖叫。
要說這個雀鴛館的名字還真沒取錯——裡面的人都像鳥雀一樣,遇到一點動靜就驚慌失措地散開,滿臉惶恐的表情。
這些人無疑是好看的,但他們的美大多是相貌秀麗吸睛的美,而不是肌肉發達的健壯美。
司青玄粗略地往人群裡掃了兩眼就知道,在場沒有一個是能打的,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他手裡握著刀,面無表情地直接走進了雀鴛館。在他人眼中,他就像是一隻逐漸靠近羊群的野獸。
“我勸你想清楚了再動手!”之前那個穿著旗袍的男人追上來拉住司青玄的衣角,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他畫著的眼線就已經花了,看起來極為狼狽,“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來頭,但午夜馬上就要到了,獄主的選拔還要繼續——如果你擾亂了選拔進程,就會引來那些在天上看守著我們的怪物!到時候,不僅是你,連整個雀鴛館的人都會遭殃!”
“我剛才就覺得有些蹊蹺。”司青玄笑著俯視對方,說道,“剛才我一路走過來,街道上怪物肆虐,不斷有人死去,但你們這裡卻是歌舞升平,安靜地很。”
男人咬著牙,冷汗涔涔。
“原來,那些怪物不會攻擊雀鴛館?”司青玄說道。
“那是在我們聽話的前提下!”男人的聲音像是一根緊繃的弦,眼神裡充滿了怨憤和不安,“一旦我們這裡出了亂子,讓選拔儀式無法正常繼續,那雀鴛館就完了!”
司青玄:“為什麽一定要保證選拔進程正常進行?”他又掃視了一眼大廳裡想要衝上來製止他、卻又顧忌他手裡那把刀的人們,“你們不知道,淫邪獄主的選拔完成之後,所有人都會死嗎?”
“知道又怎麽樣?乖乖配合,我們還能在極樂裡迎來終結;如果反抗,我們只會生不如死!”男人聲嘶力竭地喊道。
司青玄聽到這裡微微挑眉,轉過身來,單腳屈膝蹲下,用刀尖挑起那個男人的臉,漫不經心地說道:“生不如死?怎麽個生不如死法?我看那些被怪物殺死的人都死的很乾脆,他們的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怪物沒有智商,學不會折磨你們。怎麽就叫生不如死呢?”
司青玄的語氣淡漠,沒有任何起伏,他用最平靜的語調和面前的人討論著殘忍的生死,看起來就像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的這副做派激起了一些人的憤怒,但被他質問的年輕男人卻愣住了。他雙眼有些空洞,開始喃喃自語:“是啊,生不如死,什麽叫生不如死——我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
因為,這是幻境強加給這些人的概念。
幻境給他們灌輸的概念是【死亡並不可怕】,因為他們都知道,獄主選拔結束後他們的生命也將迎來終點。如果滿心惦記著生死,根本無法激起他們心中關於“淫邪”的欲望,選拔也就無法完美地繼續下去。於是,幻境刻意弱化了他們對死亡的恐懼。
第二個被輸送的概念,【配合選拔儀式、成為獄主的,能得到永恆的榮耀;而拒不配合、或是擾亂選拔儀式的,則會被神懲罰,生不如死】。這無疑提高了人們的服從性和配合度。但這概念裡提到的“生不如死”卻太寬泛了,沒有明確的定義。
稍稍往深裡去思考這些粗糙的、異常的概念,就會感受到巨大的違和感,從而引起邏輯崩壞。
司青玄面前這個男人就是典型的例子。
他先是雙眼失神,隨後忽然捂著自己的腦袋,一邊呼痛一邊痙攣。大約五秒後,他又忽然睜開眼睛,滿臉痛苦地說:“生不如死就是生不如死!就是……軀體由內而外被撕裂,靈魂被架在行刑架上炙烤無數年!”
司青玄“哦”了一聲。
這是幻境在司青玄的質疑之下開始“打補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