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也只是猜測。”司青玄歎息一聲,“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的……對於人性的判斷,在最終結果來臨之前都沒法百分百確定。我們就等等看吧。”
小照臨沉默了,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而原本就蹲在牆角的操作員,看到小照臨和空氣對話的這一幕,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了。
操作員甚至不知道究竟是照臨瘋了,還是他自己瘋了。真是可悲。
就在操作員鼓起勇氣,想問問照臨究竟在跟誰對話的時候,隔離區裡忽然響起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他們頭頂的燈光開始忽閃忽滅。不遠處似乎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和尖叫聲,但似乎在片刻間就又消失不見了。
“他把實驗體放出來了?這麽快?”操作員一個打滾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去拉小照臨,“來,咱們趕緊出去。”
他一手拉著照臨,一手去推那道銀色的牢門——然而,那扇門卻怎麽都打不開。
“嗯??”操作員微微睜大雙眼,又用力推了兩把,甚至松開照臨的手倒退兩步,用整個身體去撞那扇門,可那扇門還是紋絲不動。
操作員頓時呼吸凌亂:“這是怎麽回事?”
司青玄輕輕嘖了一聲。
不詳的預感應驗了。
“嗯,他可能是……忘了給我們開門了。”操作員的眼神有些慌亂,鼻尖緩緩滲出幾滴汗珠,但還是勉強地安慰小照臨,仿佛也是在安慰他自己,“說不定他一會兒就回來了——”
尖叫聲與血肉被撕裂的聲音越來越響。
操作員忽然住了嘴,像隻木偶那樣,僵硬地把自己的目光轉向牢門外的銀灰色走廊。
幾道形態鬼魅的暗影沿著走廊外的過道竄了過去,似乎是走向了牢房外。
但總會有實驗體還徘徊在牢房裡。
“快跑,快跑——他要進來了——”
幾個披著白大褂的看守員跑了過來。
然而,一個巨大的、身後長著六隻蟲腿的的男人緊隨其後。
他渾身用繃帶包裹著,只露出了臉上的三隻眼睛。那三隻眼睛以不規則的心態排列著,比起人眼,更像是昆蟲的複眼。
那個男人伸出雙臂,隨後,他的脊背上竄出了一對鮮血淋漓的羽翅,手也不斷拉長,成了一對鋒利的、深黑色鐮刀的模樣。
鐮刀一個橫掃,毫不猶豫地收割了幾個看守員的性命。
剩下的那個看守員顫抖著嘴唇,看著自己被開膛剖肚的同伴,驚恐地幾乎要停止呼吸。
“欸!這裡!”操作員趁機拍門,“你快把門給打開,這裡關的是個接近S級的實驗體!”
原本癱倒在地的看守員茫然地往照臨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明白了這段話是什麽意思。
——以毒攻毒,要阻止實驗體,就得由更厲害的實驗體來!
於是他咬著牙,趁眼前的怪物不注意,連滾帶爬地向照臨的那間牢房飛奔過去。
怪物把鐮刀上的屍體甩到牆上。鮮血沿著刀鋒滴落下來。他扭了扭頭,三隻複眼興奮地胡亂轉動著,最終齊齊停了下來,盯住那個看守員飛奔的背影。
羽翅震動。怪物一起跳,撲向了他的獵物。
鐮刀無聲無息,割裂了空氣。
噗嗤一聲,像是穿透一張紙那樣,刺穿了那個看守員的腰腹。
“……!”操作員的驚叫噎在了喉嚨裡。
那個陌生的看守員臉上也滿是迷茫——他低頭,恍惚地注視著穿透自己肚子的刀尖,嘴角緩緩流下幾滴血跡。
看守員再度抬起頭,正對上爬在牢門上的操作員,以及不遠處穿著實驗體制服的小照臨。
看守員眨了眨眼,費盡最後一點力氣,從自己染血的衣兜裡拿出一張電子卡來——
“滴”。
細微的解鎖聲,在這萬籟俱寂的一刻響起,顯得尤為突兀。
那怪物似乎有些不解,不明白這個人類臨死前到底做了什麽。於是它毫無留戀地抽出鐮刀,讓溫熱的血灑在地面上,如點點花朵綻放。
這樣鮮血橫流的場面似乎取悅了它。以至於它的三隻眼睛都愉悅地眯了起來。
接著,它扭頭,看向門裡的兩隻新獵物——
轟。
爆裂的火焰給如岩漿般噴射出來,以一種瑰麗而奇異地姿態在空中綻放,漂溢著,不容拒絕地包裹住了怪物的全身。
“……!”
怪物在火焰裡發出一陣不知名的哀嚎。它的身體像是木柴那樣在火焰中一點點崩炸開,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焦味。
操作員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直到幾秒後,他才猛地呼吸一口,隨即癱倒在地。
……
實驗所徹底亂了。
殺戮。尖叫。血與火。
實驗所派出所有的士兵前去鎮壓,但收效甚微。
那些都是珍貴的實驗體——一開始,實驗所中樞的命令是不能殺死他們,不能損傷他們,以鎮壓拘束為主。
但隨著傷亡人員的飛速增加,中樞才改變指令:以實驗體的等級為判斷標準,A級以下就地格殺;A級及以上,則必須保證保留實驗體的生命體征。
但就這樣還不夠。實驗所只能從外部調派更多的士兵執行任務。
於是實驗所的大門終於打開,所有交通設施流動了起來,小照臨終於有了逃出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