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抬步,季淮在他身後跟著,走進一家甜品店。點完熱茶和甜食,江煦又尋上二樓找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坐下。
季淮邊解圍巾邊說:“阿煦,你別跟我說,你是因為想吃甜品才中途下了車的。”
江煦的確不是因為貪嘴才半道下車的,他壓根就不是一個貪食的人,他甚至不確定這裡是否真的有一家甜品店。
“不是。”江煦呷一口熱茶,蛋糕是巧克力味的,他隨便點的,又甜又膩,他吃一口便不想再吃了。
季淮挖一口江煦的蛋糕,沒有一絲嫌隙的塞進嘴裡品嘗,他半開玩笑說:“那難道是關心我?怕我受冷,所以進來喝一口熱茶暖暖身子?”
江煦手握杯盞,溫度從指尖傳遍全身,他目光在杯裡的幾朵茉莉上遊移,抿著唇淡淡‘嗯’一聲。
季淮手裡捏著的小杓停在半空,搖搖欲墜的樣子,不敢再往前探半分,嘴裡含著的巧克力香味縈繞唇齒之間,因為江煦的一個‘嗯’字,他覺得這口蛋糕都纏繞著親昵。
他說‘嗯’,他說是,他關心他。
冬天天色黑的快,窗外霧靄氤氳,暮雲靉靆,江煦側目能在玻璃窗上看見自己的影子,透過這層影子能看見十字路口川流不息的車輛,而再向北的方向望去,能看見學校的操場。
很奇怪,江煦覺得他好像在這裡生活過,他似乎了解這裡的每一條街道,哪裡的包子店皮薄餡大、哪裡的米粉最好吃,他似乎可以憑借第一直覺說出個大概位置來,以及街對面與馬路僅隔了一道牆的操場,那座學校的名字他好像也知道。
“看什麽?”季淮問。
“那座學校,”江煦抬下巴,指著那道紅色塑膠跑道,“我覺得有些眼熟。”
“我也覺得有些眼熟。”季淮說。
不是附和,是真的眼熟。
系統沒收了他們的記憶,卻又處處透露著回憶的細節,勾著人的好奇心,想摸摸不到,折磨人的耐心。
突如其來的關心被隨口一提的話題匆忙帶過,之後誰也沒再提及,彼此都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相安無事坐在小店,不必處處為遊戲提心吊膽,像是一場年月夢。
“走了。”江煦見盤中的小蛋糕被季淮細細磨完,抓起靠椅上的外套要走。
“……”江煦站在收銀台對面,服務員彬彬有禮的朝他點頭微笑,“先生是刷卡還是現金?”
江煦不明白為什麽兩杯茶和兩盤小蛋糕會這麽貴,又不是金子做的。他們來去打了兩趟出租車,身上的資金消耗巨大,完全支付不起當下的消費。
兩者僵持不下,江煦見對面服務員的臉色慢慢變青,笑容都僵了,有種下一刻就要逐客出門的樣子。
“先生是刷卡還是現金?”服務員頂著極大的耐心又問一遍。
“……”這霸王餐吃得屬實是委屈。
“刷卡。”季淮‘啪’一聲,將一張綠色的卡片按在大理石上,江煦瞥他一眼心中疑問頗多。
服務員立刻白臉變紅臉,接過卡片支付成功:“歡迎下次光顧哦。”
季淮輕咳一聲,將卡接過塞進兜裡。兩人站在路邊招出租車,江煦毫不避諱,直白的盯著他看:“你這卡,不會是偷來的吧?”
“我是那樣的人嗎?”季淮忙做解釋,“我這卡是在屋裡的衣櫃翻出來的,藏在大衣的口袋裡,不仔細翻還真找不出來。”
這個屋裡,指的是窺光的屋裡,江煦從沒想過衣服裡能藏卡的。
季淮自語:“我沒抱多大希望,誰知道它是不是一張空卡,結果還真能付款。還好能付錢,不然我倆今天就走不了了。”
行吧,起碼不用真刷盤子,不然依江煦那個事多的樣子,肯定不願刷滿是汙漬的餐具,還是得被季淮一人獨攬。
回到家中已是日落西山,林杭聽見開門聲‘蹭’一下從沙發上爬起來去開門,腳上拖鞋都沒來得及蹬。
“怎麽去那麽久?你們真去約會了?”林杭口無遮攔,完全是童言無忌。
季淮換上拖鞋,掃去肩頭落雪,‘嘖’一聲:“誰教你這些的?”
“子堯哥說的。”林杭道。
正巧聽到動靜的李子堯走出來,掩飾般的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怎麽樣?發現什麽了嗎?”
江煦警惕,壓低聲音問:“瀟瀟呢?”
“放心吧,沒回來,不是換了夜班麽,不會這麽早就會回來。”李子堯說。
楊儀和徐見霜早就提前準備好了飯菜,他們一進門就把菜一盤盤端出來擺在餐桌上,一群人圍在一起邊吃邊聊。
江煦把交代事情經過的這項重任全全交付給季淮負責,季淮自然擇重點描述一番。一群人聽完後咬著筷子皺眉,楊儀說:“那這就奇怪了,看酒店置辦的樣子很隆重,不像是假的,周宏如果死了,那又是誰來做新郎?”
“這不會是什麽替身文學吧?瀟瀟姐挺有錢的樣子,不會是從哪找了個長相相近的包養吧?”林杭一本正經的說道。
季淮反手拿著筷子敲他腦殼,“想什麽呢?你小說看多了吧?小孩子不要天天看這些東西。”
江煦掃一眼桌上擺著的向日葵花束,這花到底是在暗示著些什麽?為什麽處處都有它的影子?
幾人火速掃光殘羹,團團坐在地上,看電視的看電視,玩遊戲的玩遊戲,發呆的發呆,各做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