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警察快進了剩余將近二十分鍾的畫面。
整個事情簡單來說就是,陳江實施犯罪未遂,溫以遙在受到強烈的驚嚇後防衛過當。而在此期間,陳江不僅透露他自己的涉黑行為,還指出在溫以遙之前,他已經做過不下三次類似的事情。
唐謙甚至沒辦法再拿喝酒做辯解。
因為只要警察找到當事人,馬上就能查明真相。
大難臨頭當然是分清利害關系,唐謙立刻端正了身子,改口對警察說:“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合夥人是這樣道德敗壞的家夥。我發誓,他所說的一切我都不知情,包括今天發生的意外,我也全都不知道。我會努力配合調查,一定幫助……”
他頓了頓,看向溫以遙,擠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幫助你,維護自己的權益。雖然他是我的合夥人,但是犯罪就是犯罪,他對你的所作所為,是法律不允許的,我們公司也絕對不姑息!”
場面話他是慣會講的,拿出最好的態度,一邊向警察表明立場,一邊安撫溫以遙,說如果起訴公司一定站在他這邊。
他以最快的速度和陳江劃清界限,以免引火燒身,這一點其實警察們見怪不怪。有些人,永遠都會在第一時間搞清楚怎麽做才對自己有利。
唐謙不在乎誰對誰錯,他只需要把自己摘出去。
經過簡單的詢問後,溫以遙看上去已經很疲憊。因為陳江還在醫院昏迷不醒,所以事情推到了第二天。
警察把他們送到門口便回了。
唐謙卻想把戲演到底,一副討好的樣子想要去攙扶溫以遙,被冷冷拒絕後也不掛臉,忙道:“你今天肯定不想回那個房子吧?我以公司的名義幫你找個酒店先將就一晚。小溫,你相信唐總,這事兒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溫以遙先是冷冷看著他,然後轉頭對駱曉叨說:“你先去把車開過來。”
駱曉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跟唐謙相處,她知道唐謙現在就是在裝腔作勢,實際上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但溫以遙隻擺擺手,讓她走。
警局門口的路燈下,只剩溫以遙和唐謙兩個人。
唐謙還掛著那副低眉順眼的笑,問他:“小溫,你想說什麽就說,你放心,唐總盡可能滿足你。陳江那個家夥實在是不像話,太不像話。這事兒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其實,要是咱們好好談談,能私下解決最好,畢竟咱們公司的發展關乎到個人的未來,以大局為重,你覺得呢?”
唐謙想的確實很簡單。
陳江如果被調查出了嚴重的問題,他是必須要劃清界限的。
公司沒有陳江一樣能運轉,正好他還愁著薑孺默和陳江的事怎麽壓,現在倒有法子了——
可以直接借警察的手把陳江的所有事一並「處理」,唐謙再以公司的名義出面聲討一下,表明立場,讓廣大網友覺得聚輝傳媒沒有包庇過錯方。
利益至上的商人思維,一點都不需要猶豫。
剔除陳江,重整股權架構,雖然麻煩了一些,但不是不可以。
然而唐謙想的再好,都抵不過溫以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唐謙,這兩年你背著陳江挪用了多少公司的錢?”
不輕不重的語氣,卻像一枚重磅炸彈,瞬間把這原本事不關己的寧靜假象砸了個稀巴爛。
“……”唐謙的笑容僵在臉上,“什麽?”
“聚輝一年不如一年,曾經財大氣粗,現在卻資金短缺,到底是因為在藝人身上花了太多錢,還是有人偷偷地挪用了公司的資產?你著急找投資,到底是因為想要公司發展,還是因為你急著多存一些不義之財,好攜款跑路啊?”
溫以遙說著就笑了,“讓我猜猜,如果陳江知道自己要完蛋,而他手裡還有公司一半的股權,可以控告你挪用資金,那麽這時候他是會放你一個人瀟灑快活,還是乾脆拉你下水?”
“我不懂你的意思。”唐謙沉下臉色,逼問道,“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溫以遙說著說著,打了個噴嚏,吸吸鼻子,笑說,“就是剛好能讓你判個幾年的數額。”
“你這家夥——”
唐謙拔高音量,手猛地抓住溫以遙的衣襟。
忽然聽見身後的警察傳來呵斥聲:“你想幹什麽?!是覺得在警察局門口鬧事很英勇嗎?!”
唐謙渾身一震,咬牙切齒地吞進一口怒火,松了手,回過身笑說:“誤會,誤會。我看他穿得少,怕他著涼。”
警察教育了他兩句,這才放他走。
再轉頭時,溫以遙已經不見。
有那麽一個瞬間,唐謙覺得世界好像不真實。
明明前一天,他還做著融資一個億,籌備上市的夢,此時此刻,他卻命懸一線,成了那個走在鋼索上隨時要墜落的人。
溫以遙雖然沒有講清楚,但唐謙已經知道,栽了。
挪用公司資金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一直都是和財務那邊暗箱操作。就連他老婆都不知道。
溫以遙絕對不是唬他,手上如果沒點證據,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被凌晨兩點的風吹醒了腦子後,唐謙摸出手機,給一個電話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