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的午後,秋日暖暖的太陽照著大地,宋羊頗有些鬼鬼祟祟地跟陳宜蹲在籬笆下的陰影裡,他在陳宜的指導下做出了兩枚草編戒指。
一枚稍微大一些,他牽過程鋒的手很多次,大概估得出程鋒手指的尺寸,另一枚就是照著他左手無名指編的,陳宜還貼心地給他加上一朵黃蕊的小白花。
宋羊一邊在心裡吐槽自己土,一邊又腳步雀躍地往家走。他很有談戀愛的自覺,即使是草指環這樣的小玩意兒,也想跟對方分享。
程鋒已經把那套桌椅搬進書房了,還把書房收拾了一下,原先那張矮榻挪到別處,把新桌椅放在他的書案對面,這樣兩人在一起辦公時,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
程鋒很滿意。
摸了摸下巴,宋羊還沒回來,不知道做什麽去了,程鋒謹慎地張望一眼,腳步一掠來到後院,打了個呼哨,說好明天才會到的卓四季立即出現在院子裡。
“屬下見過主子。”
“東西都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
“晚點我會帶宋羊出門,到時候就交給你了。”
“主子放心!”卓四季激動不已,隨即收斂音量,“主子放心,公子一定會喜歡的。”
程鋒正要再交待兩句,就聽見宋羊進門的聲音,立即一個手勢,卓四季很有眼色地消失,程鋒施展輕功回到前院,“去哪兒了,才回來。”
“你猜?”宋羊跑到程鋒面前站定,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意味:“你要猜嗎?”
程鋒俯身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我不猜,直接告訴我?”
宋羊拿出小陳宜的小布包,“宜哥兒給你的禮物,他要謝謝你救了陳大爺,裡頭是霏霏樹的果實。你不會嫌棄吧?”
“不會。”程鋒見識過很多名貴的東西,但他最狼狽的時候也睡過破廟吃過餿糧,他知道人心的寶貴,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他有心了。”
不過程鋒又有些納悶:“為什麽他害怕我呢?”
“誰知道呢,程叔看起來好凶呀~”宋羊故意掐著嗓子道。
程鋒一笑,抬手就掐住宋羊的臉頰捏了捏,“我凶?”
“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忘了剛見面時給我灌藥的是誰吧?都快把碗懟我嗓子眼了。你不會也忘了是誰半夜把我堵在門口訓了一頓吧?”宋羊一隻手捂住胸口,浮誇地表演著,“你不會還忘了是誰一箭把我釘在了樹上吧?”
“……”
舊帳一翻,程鋒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有那麽一點點凶?
宋羊退開一步,保持安全距離,“你不會覺得我現在是在翻舊帳吧?”
程鋒一僵。
宋羊哈哈大笑出聲,求生欲告訴他該跑了,但才跑兩步,就被程鋒從背後抓住,緊緊鎖在懷裡。
宋羊皮夠了趕緊討饒:“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你猜猜是什麽?”
程鋒咬了下宋羊的嘴唇,“我不猜,告訴我,是什麽?”
宋羊的後背抵著他的胸膛,仰起頭來跟他親吻,程鋒以為禮物就是親吻,慢慢加深唇舌的纏綿,突然感覺到宋羊往他手指上套了個東西。
程鋒抬起手,看到無名指上多出一個草編戒指,不大不小,剛剛好。
宋羊滿意地握住他的手,“不愧是我。套住你啦!”
宋羊的左手疊在程鋒的左手上,手指插入指縫,兩隻手一大一小,膚色一深一淺,在同樣的位置上都有一個草編戒指,不過宋羊的比他的多了一朵小花。手指與手指糾纏著,似乎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一瞬間,程鋒便懂了“套住”的意思。
想再親一親他。
念頭剛升起,程鋒便付諸行動,一下一下地啄吻,左手翻過來與宋羊的十指緊扣。
日光揮灑,草木馨香,唇舌追逐中呼吸纏繞,秋風悄悄路過小院,時光仿佛被拉長了。
太陽慢慢往西走的時候,程鋒帶著宋羊出門,前往高雲山。
高雲山在村北,程家人的墓碑也向著北面,望著京城。
程鋒拿出抹布擦拭墓碑,宋羊將籃子裡的糕點、果品和酒拿出來一一擺好。
一共四塊無名的墓碑,程鋒一塊一塊介紹過去:“這是外祖父,這是我娘,這是舅舅,這是程家其他人。罪臣不得入土立碑,立碑不得刻字祭拜,所以這麽多年來,只能這樣。”
宋羊拉住他的手,“他們不會怪你的。”
程鋒笑笑,跪在墓前,宋羊也跟著跪下,程鋒磕了個頭,大聲向程家長輩介紹道:“外祖父,娘,舅舅,以及程家的諸位先輩,這是宋羊,羊哥兒,我要娶他做夫郎。”
宋羊眼睛一酸,心裡有些慌,跟著磕了個頭,“我、我叫宋羊。外祖父好,娘,舅舅,你們好。”
感覺到宋羊的無措,程鋒握緊他的手,“別擔心,他們都會很喜歡你的。”程鋒再次看向墓碑,“宋羊他懷瑾握瑜,敬老尊賢,蘭心蕙性,清風峻節,是不肖子孫程鋒的意中人。程鋒在此立誓,此生非宋羊不娶,一生僅有他一人,從此心心相印,福難同當,來日方長同舟濟,海古石爛不移情。”
程鋒說完又一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