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言大師有心了。”徐巧淺笑著,絲毫看不出他的焦慮,禮貌地把普言大師請進門,命人奉上頂好的新茶,然後關閉門窗,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
遣散了閑雜人等,徐巧轉過身,見普言還悠哉悠哉地喝茶,忍不住道:“你倒是喝得下去!”
“怎麽喝不得?出了差錯的是徐施主,又不是貧僧,那位大人若是問罪,自然不會問到貧僧身上。”
徐巧抿緊嘴,心裡憋著火氣,最終卻沒發火,克制著問:“這麽晚了,大師特意過來,是有什麽指示麽?”
普言拿出一個小木盒,遞給徐巧。徐巧接過來打開,裡頭是五枚擺放整齊的藥丸,他又揭開放置藥丸的小擱板,露出底下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期限、地點和數字。
徐巧手抖了抖,“太、太多了,我短時間上哪弄這麽多……”
“那就是大人的事了。”普言站起身,“茶也喝了,藥也送到了,貧僧告辭。”
普言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徐巧靜默半晌,把藥盒裡的紙條抽出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焚毀,而是夾進一本雜書裡,藏到了書架上。
徐巧有預感,從邢俊枝的屍身消失不見起,事情就有些脫離他的掌控了,不過沒關系,他早就準備了退路。
心思一定,徐巧叫來心腹手下:“去城裡、鎮上和下面的村子裡都搜羅搜羅,凡是會打鐵的,通通綁來。”
“是!”
第43章 趕路
清晨,宋羊坐在外間的小榻上發呆。
玉珠和寶珠在收拾行李,宋羊倒是想親自動手,但他一說“不用你們”,玉珠和寶珠就惶恐地跪下請罪,無法,宋羊隻好什麽都不做。
“天氣轉涼了,公子沒有薄厚合適的衣裳,得請人做幾件。”寶珠道。
“現做哪裡來得及,”玉珠小聲駁斥寶珠,“反正是要進府城去,到時候給趕緊去采買。”
“這個軟枕得帶上,公子睡不慣硬枕,回頭得再做兩個替換的……”
“軟褥子得帶,唉呀,不知道馬車裡鋪軟褥子了沒!我叫珍珠去看看。”寶珠說著,匆匆往外跑。
玉珠是大丫鬟,負責宋羊的起居,寶珠負責管理宋羊的衣物,珍珠靈巧,常常跑個腿兒,綠珠年紀最小,但識字,宋羊畫圖的時候,綠珠在一旁伺候。宋羊感覺自己要被養廢了,原來這就是有錢人的日子嗎?
程鋒進來,就看到宋羊似乎愁眉不展。立即問:“這是怎麽了?”
宋羊歎了口氣,“我有手有腳的,卻被人伺候著,我感覺奇怪。”
程鋒了然,摸了摸他的臉,“總要適應的,以後進了京,哪家不是一堆丫鬟仆從跟前跟後的。你先學著適應,也養一養自己的人,回頭有個什麽事,讓他們去做,你也放心。”
宋羊一想,確實是這樣,在大溪村只有他們兩人不要緊,但程鋒注定要上京,走一條艱險刺激的道路,而他作為“後宅之人”,有些事是避不開的。
本想開導開導自己,結果腦子裡閃現一系列宮鬥宅鬥戲碼,宋羊硬生生給自己開導出一身雞皮疙瘩。
“你那邊都收拾好了?”宋羊問。
程鋒點頭,他自己也不習慣被人近身伺候,東西全是自己簡單收拾的,很快就收拾好了,也就一個包裹裡幾件衣服罷了。
當宋羊看到程鋒的行李,又看看玉珠收拾出的箱籠,實在蚌埠住了:“這也太多了吧!都拿出來拿出來,給我一塊包袱布,我自己來!”
玉珠也沒想到主子的東西那麽少,這一對比,公子確實有些尷尬,但是讓公子拿一塊包袱布打包行李什麽的,是萬萬不行的!
“公子,這箱籠看著大,實則也就幾套衣裳、幾雙鞋子罷了。”玉珠很準確地抓住宋羊的心思,婉言相勸。
宋羊直接打開箱籠,裡頭何止是幾套衣服,而是長褂、短褂、騎馬裝、正裝、便裝,每一類型都有三兩套,再算上裡衣、襪子等,衣物已經佔了大半個箱子,連帷帽都有三頂。
宋羊從裡頭翻出一套茶具:“這也帶?知府不可能沒有杯子吧?”
玉珠振振有詞:“這套杯子是您最喜歡的,萬一知府的杯子不合您心意怎麽辦?”
宋羊直接把茶具拿出去了,“不用帶了,碎瓦片我都能舀水喝。”他又掏出一疊巾帕:“這又帶著做什麽?我沒有特別喜歡哪條吧?”
玉珠解釋:“這是混了蠶絲的棉布巾,最是溫和不傷皮膚,萬一知府的巾帕太糙了,磨紅公子的臉怎麽辦?”
“……”宋羊張著嘴,這太誇張了吧。
他剛想說什麽,程鋒已經拍板:“帶上!”並給了玉珠一個讚許的目光,這個丫鬟不錯。
“那,那衣裳也不用這麽多,就住幾天,頂多半個月就回來了不是。”宋羊想拿幾套衣服出來,玉珠緊張地盯著他,程鋒直接手一攬,圈著宋羊的腰,把人困在懷裡,“做得不錯,把箱籠抬出去吧。”
程鋒以前在京裡看過,那些太太出門的箱籠都是一車一車拉著走的,對比起來,宋羊這一小箱算得了什麽。
他抱著宋羊,由侍從推著輪椅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