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這位公子,宴廳往這邊走。”
宋羊扭頭看著老太太被其中一個丫鬟態度強硬地拉扯走了,老太太走得慢,那丫鬟半點兒不體恤,一直拽著老太太。宋羊心裡不舒服,但另一個小丫頭等著把他們送回宴廳,路上,宋羊向丫鬟探聽老太太的事,那丫鬟隻說老太太病了,別的一句都不多說,話裡話外還暗示客人不要在主人家隨意走動。
玉珠聽得光火,張嘴就想刺回去,宋羊拉住她,搖了搖頭。
“宴廳到了,奴婢告退。”
到宴廳外,那丫鬟行了禮,匆匆離開,玉珠忿忿,“如此不待見我們公子,還知府呢,哪有一點兒大戶人家的風度!小家子氣得很!茶具都是幾年前的老貨!”
玉珠很是慶幸自己把公子喜歡的那套茶具帶上了,而宋羊則借著宴廳裡透出來的光,攤開手心——
徐老太太被拉走前,往他手裡塞了個小東西。
兩頭又大又圓,中間細,上頭有細致的紋路,泛著金色的光芒。這是一顆金花生。
一顆金子做的花生。
第46章 情話
晚風起,星月明。
宋羊洗漱後,坐在燈下把玩那顆金花生。
這顆金花生的做工分外巧妙,上頭的紋路栩栩如生,用力一捏,竟然可以捏開外殼。裡頭躺著兩顆圓溜溜的金珠,珠子上還刻著字,一顆寫著“多子”,一顆寫著“多福”。花生外殼就是迷你的小盒子,扣上時還會發出哢噠一聲。
“哢噠,哢噠,哢噠。”
宋羊反反覆複捏開、再扣上。
“在做什麽?”洗漱完的程鋒來到宋羊身後。
“你看,金花生。”
程鋒接過來一看,“哪兒來的。”
“徐老太太給我的。”
“嗯?”
宋羊就給他講了花園裡遇到的事。
“做工很巧,似乎有些年頭了。”程鋒接過來看了看,又還給他。
“老太太糊塗了,這個不便宜吧?”
“大概值——一百兩吧。”
宋羊看著掌心裡的金花生,“徐家人對老太太一點兒都不好,特別粗魯,而且老太太身上有味兒——你懂我的意思嗎,年紀大了,大小便不能自理,她還癡呆,根本沒法自己換衣服,說明下人根本不管她是拉是撒,你說徐巧知不知道啊,那可是他的母親啊。”
宋羊撇著嘴,看到程鋒朝他伸出手,這次他沒有抗拒也沒有難為情,坐到程鋒懷裡尋求安全感。
程鋒抱著他,用手在宋羊後背輕拍,感受著他的低落,溫柔地問:“徐老太君讓你想到家人了?”
“……不是家人,就以前一個鄰居家的奶奶,老年癡呆後走丟了,蠻心酸的。”那是宋羊大二那年寒假的事,宋羊當時還跟著出去尋找,但沒找到,一周後傳來老太太在野地裡凍死的消息。
“我以後要是癡呆了,你可得把我栓屋裡啊。”
“淨說胡話。羊哥兒這麽聰明,怎麽會癡傻呢。”
“萬一呢?”宋羊仰頭看他。
“萬一你癡傻了,我也不能天天把你栓起來啊,我帶你出去玩,春天玩泥巴,夏天去采藕,秋天呢,摘果子吧,冬天就堆雪人,怎麽樣?”
宋羊心裡暖烘烘的,嘴上卻忍不住煞風景:“原來你是會說情話的啊,平時怎麽不說?還時不時懟我一句。”
“我沒有懟你,”程鋒無辜,“我每次都是在說事實。”
“……”宋羊以前在網上看“鋼鐵直男氣哭女友”的段子還笑呢,結果他現在體會到了。
程鋒突然道:“我好像都沒有聽你提過令尊令堂?”
“嗯?沒說過嗎?”宋羊眨眨眼,“我爹是商人,我娘也是商人,他倆都很有錢,但是沒感情了,在我十歲的時候和離了。十五歲之前,我半年住祖父家,半年住外祖家,十五歲以後一直住學校,然後上大學,就都是自己住的。我爹我娘和離沒多久後就各自有了新家庭,我跟他們都不是很親。”
宋羊提起來語氣淡淡的,仿佛不是什麽大事,但程鋒聽了卻心裡酸酸澀澀,他要是能早點遇到宋羊就好了。
“沒關系,以後跟我親就行。”
“哼,哼哼,哼哼哼,”宋羊想起晚宴上的事,摸著程鋒的臉,“誰知道你還會不會很別人親呀,這張臉,太招人了。”
“那我以後出門戴面具?”
“哈哈哈。”宋羊笑了,設想一下,有人問程鋒:閣下緣何帶著面具?程鋒答:我的盛世美顏太招人。
宋羊越想越樂,就差在程鋒懷裡打滾了。“戴面具倒不至於,咱沒到傾國傾城的程度,哈哈哈。”
程鋒看著懷裡樂不可支的人,有些無奈,宋羊的情緒總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睡覺?”
“嗯!睡覺吧。”宋羊把金花生放到桌子上,“找個機會我再把金花生還給老太太。”
兩人來到床邊,宋羊滾進裡頭,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他們對外聲稱是夫夫,自然睡一間屋子,程鋒本來要睡榻的,但宋羊說那榻太小了,於是他們都睡床,一人一條被子,也是怕宋羊碰到程鋒的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