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羊忍不住星星眼:“冬哥兒你真好!”
“你才是呢,畫圖怎麽這麽厲害?”
宋羊不能說實話,只能大言不慚地道:“天生的吧。”
“那你能幫我畫一些花樣子嗎?”梅冬有些羞澀地提出要求,“我對動筆的事總是不太行。”
“沒問題呀!”宋羊一下子想到了許多有趣的花樣。“對了冬哥兒,你做衣服的時候,我能在旁邊看嗎?”
宋羊很喜歡程鋒送的中秋節禮物,想給程鋒回禮,但不知道送什麽好,便想觀摩梅冬做衣服的過程。
“我不太會做針線活,你看我的手。”
“這……全是針扎的?”
“是啊嗚嗚嗚。”
宋羊覺得雙兒太難當了。明明長得像男人,卻被男人當女人看待,力氣比女人大、乾活比女人多,乾得不好居然還會被女人看不起。宋羊聽到了好多這樣的話:你這個雙兒居然不會做某某、你居然連啥啥都不知道……
其實很多事情都跟性別沒有關系,但不論是哪個世界,人類社會都一定要給性別貼一些標簽。
梅冬卻沒有,這個單純又爽朗的雙兒一拍手,高高興興地道:“可巧了,我會使針不會動筆,你會用筆不會使針,咱倆的手合起來才像是一雙手呢。”
“可不是嘛!”宋羊拉住梅冬的手上下晃了晃,“我的另一雙手,總算見著你們了!”
梅冬被他逗得樂不可支。
陳無疾一路跑回家,陳長柯正坐在家門口看晚霞。
這位年近半百的老爺子沒有別的嗜好,就是愛在每天傍晚時喝上那麽幾杯,可惜前年生了場病後,這唯一的愛好還被家裡的那位管制了。
“爹——”
陳長柯等小兒子冒冒失失地跑近了,“怎麽就你回來了?咱家板車呢?”
“在程鋒家。”
“你夫郎呢?”
“在程鋒家。”
“那你自己回來做什麽?讓冬哥兒自己拉板車麽?”
“沒呢,冬哥兒要給羊哥兒做衣裳,我一會兒去就去接他。爹,你看這個!”
“啥東西?”陳長柯接過圖紙,稍微轉過身子,讓余暉照到紙上,一愣,“工圖?”
“對的嘞!這是程鋒讓羊哥兒畫的,你看這裡、這裡……”陳無疾把圖給他爹講了一遍,興奮不已:“爹啊,這可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咱得抓緊動工啊,不然冬天可就到了!”
陳長柯忍不住對著小兒子的呆腦瓜來了一巴掌:“呆腦瓜!一頭熱!這是說建就能建的?現在誰家拿得出錢?”
通水的管渠要麽用青石,要麽用陶瓦泥,這張圖裡的管渠把整個村子都連接上了,先不說要花多少錢,就衝著得把一些沒問題的暗渠挖出來重新連接,就得有好多人不能同意。
“這事啊,吃力不討好。”
“爹,怎麽就吃力不討好了?”陳無疾不滿,“您難道看不出來?這樣改,不僅能防暴雨淹田,還能助地裡增加收成。”
“那你去跟大家夥兒說唄,讓掏錢。”
“……你是村長,你去說。”
陳長柯又給了陳無疾一個巴掌。“這腦瓜子是空的吧?打起來咚咚響。”
“爹,就算是我打你,你的腦瓜子也得咚咚響。”
“你敢!”陳長柯哼一聲,繼續看圖紙。雖然嘴上說這事行不通,但他卻一直捧著圖紙沒放下。
陳無疾自然了解自己的父親,“爹,今年不行,那明年呢?”
陳長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問道:“這是什麽?”
他問的是宋羊隨手寫的幾個英文字母,陳無疾“哦”一聲,“羊哥兒不識字,這是他自己畫的字,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這圖是羊哥兒畫的?宋家教的?”陳長柯說完也覺得不可能,“程鋒教的?”
“不知道,說不定人家就是天分呢?冬哥兒不就是嘛,繡活兒做得比誰都好!”
陳長柯思索著什麽,“你說,這改渠易溝的事,是程鋒想出來的,還是羊哥兒?”
“這還用說嘛,當然是程鋒了!羊哥兒字都認不全呢。”
“程鋒之前可一直避諱繪工圖的事,怎麽現在突然拿了圖出來?”
“這還能是因為什麽,”陳無疾不假思索地道:“村裡剛遭了災,程鋒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陳長柯無語,怎麽他和小兒子就想不到一塊兒去呢?他分明是想說這圖完全是出自宋羊之手!
“考上秀才有什麽用,還不是傻……行了!快去接你夫郎回來!天黑了,別摔著冬哥兒!”
“那這圖……?”
“先把圖給人送回去,再請羊哥兒明天有空上咱們家一趟。”
“知道了,爹。”
等兒子走遠,陳長柯又一次看手中的圖,兒子沒見識過程家的圖所以不知道,程家的圖都有特殊的記號,所以這張圖絕對不是程鋒繪的。又想起程鋒臨走前小聲交代的那幾句話,陳長柯搖搖頭,“算了,年輕人的事,我一個老頭子,還是別知道太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