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壘拿那種醃臢玩意兒暗算宋羊,程鋒勃然:“宋壘人呢?”
“還在宮裡。”卓夏兩手垂在身側,恭順地低頭道:“他喝下少劑量的藥物,發作後被三皇子派人關了起來。”
程鋒神情冷峻,眼底一閃而過殺氣騰騰的鋒芒,他吩咐了卓夏幾句,然後收斂怒意,直到整個人又變得和煦溫暖,才敲了敲書房的門。
“誰呀?”宋羊像一隻警惕的狐獴,迅速抬起頭。
“我。”
聽出程鋒的聲音,宋羊松了口氣,“快進來呀。”
程鋒走進去,宋羊又催促他:“關門關門。”
程鋒將門關好,走過去看到宋羊衣衫凌亂,腳步一頓,一瞬間想到了之前在書房裡的趣事。
直到他看到桌上打開的一罐油脂。
——因為孩子的成長撐開了肚皮,皮膚受到牽拉,會感到瘙癢,這時候就需要抹比較滋潤的油脂來緩解,還能預防妊娠紋。
“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就自己抹了。”宋羊一邊解釋,一邊拆解剛剛匆忙系上的衣帶。
程鋒清了清嗓子,也清了清腦子裡的有色廢料,“我來,你等我洗個手。”
“好。”
“坐到榻上去。”程鋒又道:“下回讓玉珠幫你,不要窩在椅子裡,彎腰時壓著肚子不難受?”
“還好,沒有壓著。”宋羊回答,乖乖地走到軟榻邊坐下,撩起衣服,露出圓滾滾的肚子。
程鋒洗淨手,挖了一塊油脂放到手心裡,揉搓化開、再揉搓至掌心發熱,然後覆在宋羊肚子上,緩緩向兩邊打圈塗抹。
宋羊舒服得腳趾抓緊。他自然、放松地倚靠著軟墊,望著程鋒。這個角度非常清楚地看到程鋒長而茂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唇形,他心癢癢的,問的卻是正經事:“宮裡出什麽事了?”
程鋒便將旼帝昏迷的事說與他聽,而後道:“我們可能要分開一段時間。”
“嗯。”宋羊早有心理準備,他笑眼彎彎地對程鋒道:“要想我,但別太想我,適當地天天想就可以了。”
因為他的玩笑話,程鋒的心情也變得輕快,他看著宋羊的眼睛問:“隻許天天想?時時想不行?刻刻想呢?”
“不行哦——”宋羊嘻嘻一笑,把臉湊過去,程鋒默契地跟他親吻。
兩人鼻子碰著鼻子,呼吸纏綿地交織在一起,他們握著彼此的手,緊扣的十指是打不開的鎖。
這個吻平靜、溫柔,但也漫長,藏著他們沒有用言語表達的不舍與眷戀。
“你什麽時候走?”宋羊趴在他肩頭問。
“天亮之前。”程鋒答,又摸了摸宋羊的肚子,才細心地為宋羊整理好衣衫。
“好。”宋羊點頭,他神色如常,仿佛程鋒只是普通的外出工作,繼而揚聲喚玉珠擺飯。
程鋒也像平時那樣照顧著宋羊吃飯,兩人偶爾開開玩笑,小聲說話、散步,時間就這樣流逝著。
夜色又濃了些,也意味著離天亮更近了一點。
宋羊拿出自己之前整理好的東西,先是一個百寶袋。
其實就是一口布袋子裡裝著各種各樣可能用得上的工具,有最常用的打火石、小匕首、小錘子、繩子和鐵爪等等,還有傷藥、腸胃藥、解毒劑。
宋羊著重指出其中的兩個小瓶子:“這個紅色的是百解丸,藍色的這瓶是混合了軟筋散的辣椒粉,你別的不方便帶沒關系,這兩個一定要隨身帶。”
“好。”程鋒從不會漠視宋羊的用心,他立即將兩個瓶子收到身上,然後在百寶袋裡摸到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巴掌大的細木框裝裱著兩人的畫像。
這也算是兩人的合照了,宋羊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還洋洋得意地:“每天想我總不能乾想吧,喏,給你這個讓你睹物思人。”
程鋒愛不釋手地把小畫框翻來覆去地看,然後才小心地取來另一個錦袋,將小畫框單獨收起來。
見他如此喜歡,宋羊也跟著高興,緊接著拿出一疊紙,一張一張攤開:“這個是連弩的圖紙。你們現有的連弩是三連發和五連發的,但五連發的比三發的笨重了很多,我在五連的基礎上改了改,體型更小巧、換箭更簡單,能連發五到七支。我本來想改成十連發的,但時間來不及——還有這幾張,是防城可用的陷阱,具體怎麽布置可以問王三可,我跟他講解過,他留下,能幫到你不少。”
宋羊的安排讓程鋒有些驚訝,但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
宋羊翻開圖紙底下的一疊手寫稿,裡頭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偶爾穿插了幾幅插圖,封面寫著《兵策》。
“這是我知道的一些關於行兵打仗的故事和計謀,是我們那個世界的故事,不一定有什麽用,你就累的時候讀一讀,當作放松吧。”
程鋒摸著這疊紙的厚度,絕對不是三兩天就能完成的,這說明宋羊好早之前就動筆了。
宋羊又拿出一串鑰匙,“這是歡樂頌庫房的鑰匙。我之前借著開張的名義,搜羅了大量的糧食,都囤在庫房裡了,種類、數量、位置,都記在帳本上,帳本在黃先生那,黃先生也會留在城內,你讓卓四季與黃先生對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