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凌翻開一看,薑家作威作福犯下的錯積累了整整十幾頁紙,裡頭甚至是提到了善工坊通過運輸建材走私一事。
“這怎麽會被發現?!”蕭瀟凌驚呼。她一目十行地看完折子,算是理解了兒子會失手推倒皇上的心情,她問:“你現在如何打算?”
“首先,父皇不能醒。”元朝延腦子轉得飛快,“父皇一旦醒了,必然要降罪於我,事已至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能行嗎?”
“沒必要再等了。”元朝延心意已決,“而且利用建材走私一事,是與龐令琨合作的,風險是咱們承擔,待父皇醒來,發落了薑家,龐令琨躲在我們後頭卻撇得乾乾淨淨。母妃,你想想善工坊幫龐令琨運了多少東西,我可不想替別人做嫁衣!”
比起元朝琿,他更擔心自己的“盟友”會反水,所以必須先下手為強。
元朝延與蕭瀟凌密謀一番,蕭瀟凌還得回禦花園去宣布散宴,所以兩人沒能說太久。
元朝延走到院子裡,三皇子妃跪在太陽下,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
他走過去,道:“今天在父皇那,你聽到了什麽?”
“妾身什麽都沒聽到。”三皇子妃深深地伏倒在地,額頭抵在粗糙的地上,很快就壓出了沙石的痕跡。她卑微祈求:“妾身什麽都沒聽到,妾身什麽都不知道。”
從閱稷殿出來,她就被夫君罰跪在這裡,縱使聽到了什麽,她也不敢說。
“那就回屋歇著吧。”元朝延警告地摸了摸她的脖子,才允許下人將她扶回屋。
如意閣裡,宋羊正在聽徐菱說宋壘的事。
安湘過來找他,先是埋怨一句宋羊又亂跑,然後說夏隋侯再找他們。
“爹找我們?”宋羊感到奇怪,“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只是該回去了。”安湘這般道。
他們順利地出了宮,只不過來時是宋羊、安湘、元愷和,回去卻變成了宋羊和夏隋侯夫婦。
“小愷呢?他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宋羊問。
元荊舒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小愷去錦潤那兒玩幾天。”
宋羊不相信這番說辭,但他沒有再問,直覺敏銳的他一抵達侯府,就直奔書房,將自己之前準備的東西都拿出來……
夏隋侯也是一回府就去了自己的書房——還在宮裡時,太子剛打發走羅茂,程鋒就眼神示意他也退下,他心領神會地告退。走之前,程鋒用嘴型告訴他:三皇子將反。
他匆匆寫下密信,放飛信鴿聯系安叢,他緊急布署的同時,安湘也把大房和二房召集在一處。
看到安湘凝重的表情,莫悅和肖闌心卻生出一股“終於到這一天了”的感慨。
“要離京了嗎?”莫悅鎮定地問。
安湘點頭,“形勢不明,但還是趁現在就走吧。”
早在很久之前,在接連失去了三位“夏隋侯”後,他們就對夏隋侯府的未來做好了打算。
元庭和抱著自己的兒子,神情堅毅,但又帶著淡淡的哀傷。他身為大房長子,卻沒有繼承侯位,對此他沒有埋怨,因為他和兒子將作為“延續侯府的寶貴血脈”跟女眷一同撤離京城。
他問安湘:“愷和呢?愷和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安湘整個人就像穿上了堅不可摧的鎧甲,如同坐鎮軍中的將軍一樣讓人信賴。她說:“愷和已經出城了,去接應安叢。你們無需擔心,時間緊迫,快收拾東西吧,明日便走!”
“那羊哥兒呢?”莫悅擔憂地問。
“羊哥兒自然跟我們一起走。”安湘道。
慶遠侯府也進行著各種安排,京中各處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地方都刮起了颶風,宮裡則風平浪靜得多。
石太醫找到太子,稟報道:“啟稟殿下,老臣發現皇上後顱有一重傷,瘀血堵塞,這才是皇上昏迷不醒的原因。先前因毒入龍體,擾亂了脈象,老臣沒能診斷出來,請殿下恕罪。”
“恕你無罪。”元朝琿忙問他:“那父皇何時能醒?顱後的傷是怎麽回事?毒症嚴重否?可想到法子緩解了?”
石太醫滿臉愧色:“顱後的瘀腫或許能用金針之法化開,但老臣醫術不精,也只有五成把握。至於那毒症,老臣以查出主要毒素之一是馬兜鈴,馬兜鈴是慢性毒,待皇上醒來後再治療便可。”
“那其他毒呢?”
“老臣定當盡力。”
元朝琿心累,他揮了揮手,“有勞了。”
石太醫退下,元朝琿看向程鋒:“你怎麽想?”
程鋒搖搖頭,他此時沒有太多的想法,隻想回去見宋羊一面。
元朝琿看出來了,便道:“老三也沒那麽快行動,入夜後你就回去一趟吧。”
夕陽已經西下,程鋒感激地拱手行禮,允諾道:“我天亮前定會回來。”
第189章 為你而來
程鋒星夜前行,在清朗的月輝鋪滿庭院時回到了碧落院。
“宋羊呢。”他一進來就問。
“公子一直在書房裡。”卓夏回答。
程鋒腳步一轉,就往書房去,卓夏緊隨其後,迅速且簡潔地稟報宮宴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