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程鋒的視線掃過卓四季嘴巴上已經變淺了的傷口,淡淡道:“既然都做了,該負責的就好好負責。”
卓四季心裡直呼冤枉,但又不好意思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程鋒——說到底,他自己其實也不太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呢。
卓四季生硬地搖頭,然後沉默地跟在程鋒身後,又一路回了書房。
程鋒走到門口,見屋裡只剩宋羊一個,便把要跟著進門的卓四季打發走了。
“宋羊,荔枝。”程鋒坐到宋羊身邊。
“天氣好熱,不要貼貼。”宋羊道,程鋒不動,宋羊用腳踢他:“你坐過去一點呀。”
程鋒做西子捧心狀:“冬天一個勁兒往我懷裡鑽,天熱了就把我踹到一邊,原來我的作用就是個湯婆子。”
“也不盡然。”宋羊趴在桌子上,偏頭看他,“你還能給我剝荔枝呢。啊~”
程鋒順著荔枝蒂上的紅線一捏,雪白的果肉露出來,滴溜溜地滑進宋羊嘴裡。
宋羊慢慢品味著涼意,吃了兩個後,他又踢了踢程鋒的腳,“把門窗都關起來吧,冰的涼氣都跑外頭去了,那還有什麽用啊。”
“關了不通風。”
“就關一會兒嘛。”宋羊爐火純青地對程鋒撒嬌,“半個時辰。”
“一刻鍾。”
“兩刻鍾。”宋羊討價還價,“不能再少了,我好熱!好熱好熱好熱……”
“心靜自然涼。”
宋羊哼哼唧唧地表達不樂意。
程鋒無奈地起身,將門窗掩上、竹簾也放下,轉身就看見宋羊大咧咧地抓著腰帶一抽,飛速脫了外衣,還把袍子往上卷到了大腿上。
程鋒:!
“除了你,又沒有人看。”宋羊招手讓他過去,然後自己剝了一顆荔枝銜在嘴裡,勾著程鋒的脖子讓他貼近自己,“咱倆一起吃……”
剛剛指導王三可的時候,他就想到要這麽做了。
程鋒被他的大膽嚇到,又生氣宋羊故意撩撥他,但當宋羊柔軟的小手摁住他的脖子時,他果斷接受宋羊的邀請,與宋羊一同在荔枝的甜美中沉淪。
卓四季被強行放了假,他才回到自己屋裡,門就被敲響。
“誰?”
門外的人不說話。
卓四季握住劍,隨即想到某個可能,眉頭一蹙,松開劍,打開門。
門外的果然是王三可。
王三可提著一小竹籃的荔枝,“郡君賞了我荔枝,我一個人吃不完,卓總管,我們一起吃吧!”
最後一句話王三可幾乎是吼出來的。
卓四季讓他震得耳朵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稀裡糊塗地把人放進去了。
書房的門窗再次敞開時,宋羊和程鋒都換了新衣裳。
宋羊額上放著濕帕子散熱,他盯著桌上的圖紙看了一會兒,慢慢地看了進去,也靜下心來。
他指著王三可畫的線索,說:“會穿靴子的只有特定的一類人,要麽是官員,要麽是護衛,又或者是行伍之人、有武藝傍身的,我本來以為這種靴子找起來會很容易。”
可卓夏派人找遍了京城,市面上都沒有售賣這款紋樣的靴子。
程鋒將宋羊額上的帕子取走,一邊道:“紋樣很精細,又不像是文官會穿的,也有可能是哪個官家子弟的靴子。”
宋羊認同程鋒的說法,但這樣一來想找到靴子的主人便難上加難。而這線索是為了能找到柳不群,宋羊不確定這條線索是否值得自己繼續投入人力。
他又拿起另一張圖紙,畫的是玉鐲上的族徽和標識。
“我們什麽時候去程家?”
“再過幾天吧。”
宋羊狐疑地看他,“你不會是想甩開我自己去吧?”
“不會甩開你。”
“不準食言。”宋羊指著桌案上攤開的四五張圖紙,“程家的工圖我可是天天看,都要背下來了,你要是不帶我,絕對會吃虧的。”
“知道了。”
程鋒答應他,但過了兩天,程鋒就被旼帝召回宮了。
旼帝心裡不痛快。從張家查抄出的官員名單移交到刑部後居然就沒了下文,這些家夥膽大包天,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官官相護這一套!
“你倒是許久都不曾進宮來了,怎麽,忘了自己是禁軍副參領了?”旼帝心氣不順,說話夾槍帶棒的。
程鋒一臉冤枉,“皇上忘了臣挨了一頓板子的事了?”
“就一頓板子!”旼帝瞪眼:“你還要休養多久?”
“傷筋動骨一百天,皮肉傷少說也要一個月的。”程鋒大言不慚。
旼帝居然挺吃他這一套,脾氣慢慢和緩下來,“朕可不會養著閑人,左右你現在也無差事,去刑部學學吧,沈裕辦事老道,讓他教教你,省得你回頭又因為經驗不足來朕著領板子!”
旼帝說完,將一份折子和手諭甩給他。
程鋒應下,拿過折子一看,原來是從張家查出的名單,只是這份名單跟他找出來的那份不太一樣。
他不動聲色地收起折子和手諭,正要告退,又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