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可認他說的?”
張驪歌已經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左右不過是她在陰溝裡翻了船罷了。她聽旼帝的聲音,就知道這個男人對她是生氣、厭惡,不用看她都能想象到旼帝的表情。
她抬起頭,視線掃過宋羊和程鋒十指緊扣的手上,心裡是又妒又疼。目光往旁邊移幾分,是同樣牽著手的夏隨侯夫婦。
如果當初沒有入宮,會怎樣呢?明明旼帝的威壓已經逼到喉前了,張驪歌這會兒卻分心想這個問題。
她看向旼帝,目露哀求:“妾身不認。”
齊小福不是她的人,她也想賭一次——“皇上,妾身怎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頌羊郡君已有夫兒,妾身毫無理由做這樣的事啊!再說,少府監張大人的公子是妾身的侄兒,妾身這麽做,怎會不落人口舌呢?皇上,這太監雖是我永寧宮的人,但並非在妾身跟前伺候的,妾身就是要做這等惡事,又怎會交予這樣的宮人?他這番話漏洞百出,還請皇上明鑒,還妾身一個清白!”
“所以,你是不認了?”旼帝再次問,像是失望極了。
張驪歌想賭,賭旼帝會信她,就算不信,也會先放她一馬,保全兩個人的面子。憑什麽只有宋羊能賭贏?張驪歌不甘心。
“妾身不認。”張驪歌擲地有聲。
木樓是寂靜的。
大部分人都沒有認真思考皇后的話,不管聽起來有道理還是沒道理,他們只看著皇上,旼帝表現出不信,他們便不信。
“娘娘!”張驪歌身邊的文淑忽然重重地跪下,涕淚橫流,“娘娘,不要再執迷不悟,一錯再錯了——”
張驪歌僵硬地緩緩扭頭,不敢置信地看向文淑。
文淑衝張驪歌磕了三個頭,便對高位上的旼帝道:“皇上,娘娘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皇上饒了娘娘吧!”
沒有神一樣的對手只有豬一樣的隊友,宋羊之前完全沒看出來文淑居然是皇后的豬隊友!
“娘娘雖然收買了石大人的兒子,想要讓駙馬命喪虎口,但娘娘並沒有得逞!石公子也因此受了重傷,皇上,看在娘娘已經誠心悔過的分上,饒了娘娘吧!”文淑哭得渾身顫抖,“齊公公是奴婢指派的,娘娘並不知情!”
宋羊聽著怎麽覺得文淑像故意這麽說的呢……
“哈哈哈……”張驪歌忽然笑了。她站直身子,揪著文淑的衣領,已驚人的力氣把文淑一把提起來,狠狠一巴掌扇在文淑臉上。
“賤婢!”
長長的護甲劃過文淑的臉,留下一道血痕。
“娘娘……”文淑捂著臉,委屈地看著張驪歌。
她突然發作,身上再沒有半分端莊嫻淑,眾人呆若木雞地看著與往日截然不同的皇后。
張驪歌感受著這些目光,忽而慶幸:還好今日凌貴妃不在場,不然這麽狼狽的樣子讓那賤人看了去,她才真要氣死呢……
“娘娘為何要這樣做?!”安湘今日當真是受到了驚嚇,她跪請旼帝:“皇上,請為郡君做主!”
“皇上!郡君與駙馬情誼深重,皇后此番作為,實在令臣寒心!”夏隋侯也跪下請命:“請皇上為郡君、駙馬做主,給夏隋侯府一個交代!”
“請皇上做主。”宋羊和程鋒也道,夏隋侯替他們出頭,他們可不能安心躲著。
“來人,即刻將皇后送回永寧宮!”旼帝下旨道:“皇后品性不端,妄圖加害皇親國戚,即日起在永寧宮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這就是要幽禁了。直到被人帶走,張驪歌都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看旼帝一眼。
文淑也一並被帶回永寧宮幽禁,齊小福則拖出去杖斃,至於那個石青萊,交由了刑部調查。
“頌羊郡君與駙馬伉儷情深,情誼深厚令人動容,加封一等,為正三品郡君,賜千邑,白銀千兩。封駙馬為……”
旼帝停頓一下,道:“禁軍副參領。”
這可是正四品,在禦前行走的武職京官啊!
娶了郡君就是一步登天嗎?不,程鋒用事實證明,娶了郡君後還能更上一層樓。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羊、程鋒和夏隋侯一家齊齊跪地謝恩。寬大的廣袖下,宋羊和程鋒緊緊握住彼此的手,到此為止,他們的第一步都走對了!
這場“別開生面”的春宴似乎要落下帷幕了,旼帝的精神頭也耗盡,他正打算宣布散宴,一個人忽然走出來道:“皇上,臣懇請請教駙馬幾個問題。”
這人正是李光溢。
忠武將軍沒想到兒子看到皇上對頌羊郡君夫夫偏愛有加後還敢找駙馬的茬,嚇得唇色都白了。他上前半步,拱手行禮,卻不知該說什麽。
旼帝半抬起了手,聞言又放下,“你這是對鬥春的結果不滿?”
“臣並非不滿,只是駙馬隨手撿的箭能正好打中劉公子,又能用劍打暈大蟲,臣想問駙馬,既然有這般實力,為何要嘩眾取寵?”
旼帝看向程鋒,顯然也是要程鋒給一個答案。
宋羊再次緊張起來,他忽然感覺到肚皮彈了一下,像被人輕輕踢了一腳。宋羊嚇了一跳,驟然抓住程鋒的手,程鋒以為他在擔心,握住他的手表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