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宋羊對羅茂有印象,而羅茂的弟弟,不就是那個什麽痣嗎?
宋羊戴上看情敵的眼鏡打量對方,倒也沒有程鋒說的“眼似銅鈴臉似餅”,但也沒有好看到讓人一眼記住,頂多算得上清秀罷了。
就這?宋羊也不是自戀,但他覺得程鋒真的沒可能眼瞎看上這人。
羅並枳也在打量宋羊,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宋羊的模樣,他沒想到宋羊長得這麽美!皮膚比他好、眼睛比他亮、睫毛又長又密,臉有些肉,卻一點兒不胖,身形也比他頎長,即使“大腹便便”,他也沒法比!
羅並枳嫉妒得說不出話來。
“見到本郡君,為何不行禮?這就是羅統領家的教養?”宋羊雖是笑著看向羅茂,表情卻沒什麽溫度。
羅茂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弟弟惹了郡君不悅。他摁著羅並枳的肩,用力捏了下。
“草民羅並枳,拜見郡君。”羅並枳極其不甘願地行禮,結果宋羊不說免禮,他隻好一直維持著行禮的姿勢。
“羅統領,案發重地,閑雜人等在此閑逛怕是不合適,還請羅統領分清公私。”
宋羊不客氣的話語說得羅茂臉上火辣辣的。他肅重地行禮賠罪,然後拉著羅並枳出去了。羅並枳朝程鋒看去,似乎是期望程鋒能為他解圍,可程鋒摟著宋羊,眼裡也最有宋羊。
“看什麽?”宋羊冷笑:“本郡君的駙馬好看嗎?”
羅茂隻好將弟弟頭朝下地抗在肩上,狼狽地出去了。
“關門。”
卓夏立即將門關上。
“我要是知道你在這,怎麽也不會放任他不管......”程鋒解釋,宋羊打斷他:“我信你。羅統領現在還是你上司,有些話你不方便說,我來說,沒關系,他縱容自己弟弟做出這樣沒臉沒皮的事,我說他幾句難聽的也是應該的。”
一旁的沈裕在心裡驚歎,原來郡君是這樣的性子啊。
宋羊這才注意到沈裕,詢問地看向程鋒。
“這是刑部侍郎沈裕沈大人。”
“在下沈裕,見過頌羊郡君。”沈裕拱手,他身後一眾衙門的人、刑部的人也紛紛跟著行禮。“諸位免禮。”宋羊對沈裕道:“方才讓沈大人看笑話了。”
“郡君言重了。不知郡主何故在此?”
“本郡君與匠心坊的老板黃先生有些交情,今日匠心坊舉辦知識競賽,本郡君是應邀前來湊熱鬧的,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宋羊拿出早就想好的說辭:“具體的經過沈大人可以詢問黃先生,本郡君可不想再在這待著了。”
“郡君受驚了。”沈裕不敢反對。
“你陪我。”宋羊抓著程鋒的手,小聲道。
“嗯。”程鋒反握住他的手,“手有些涼。”
“別擔心。”
程鋒還是不放心,讓卓四季就近找個大夫過來。
兩人來到匠心坊二樓專屬有角先生的房間裡。
四下無人,宋羊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緊緊抱住程鋒。他將額頭抵在程鋒胸膛上,聽著程鋒的心跳,慢慢安定下來。
程鋒對宋羊的情緒向來敏感,他摩挲著宋羊的後背,溫柔地問:“出什麽事了?”
宋羊拿出被他藏起來的紙條,一張口,聲音不住地顫抖,到最後染上了沙啞的哭音,“我給凶手設計了彎嘴止血鉗,我不知道他是用來殺人的!”
他沒想過要哭,發現紙條後他甚至冷靜地跟黃與義、卓夏對好供詞,瞞下了紙條的存在,但站在程鋒面前,他卸掉了所有的鎧甲,釋放真實的情緒。
程鋒抓住紙條丟到一邊,他不敢想象他沒來的時候宋羊對著這張紙條都在想什麽,他只能抱緊宋羊,然後抱得更緊、更緊。
“他是故意的。”宋羊沉悶的聲音從程鋒懷裡傳出來:“那個瘋子,他在展示用了工具後的成果……”
宋羊揪著程鋒的衣裳,“他第一次找我設計的是人形撐衣架,我沒做,後來善工坊做了。你說,他要那東西,是不是去撐人皮呢……”
“別想了!”程鋒不讓他繼續往下說,細心地為宋羊擦去眼淚,“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不過是碰巧罷了。”
宋羊搖頭:“卓夏查到善工坊在城南有一個藏人的據點,我在凶手第二次派人來信時,找人監督了對方的去向,知道他也在城南,我先入為主地以為這事跟善工坊有關。如果我能再仔細想一想,說不定就……”
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間接殺了人。
“這不是第一起無皮血屍案,在這之前已經有人遇害,只是你不知道。你這麽聰明,如果知道,很快就能聯想到的。”
牽著宋羊來到小榻前,程鋒坐下,朝宋羊張開雙臂:“來。”
宋羊投入他的懷抱。
”不要拿這件事自責。”程鋒撫摸著宋羊有些繃緊的肚子,孩子們像是感受到了程鋒的氣息,爭先恐後地跟程鋒貼貼。程鋒親親宋羊的眉心,“你看,孩子們都被嚇到了。”
宋羊深吸一口氣,慢慢放松身子,任由程鋒幫他揉肚子。程鋒說得沒錯,因為不安,他的肚子緊繃繃的,確實有些疼,這樣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