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諾提到過這種東西,它們被稱作“厄難之魔”,因為它們比普通的厄難物品更難纏,因為厄難之魔有自己的智慧,而且克制不住吞噬更多法師的渴望。
有些強大的厄難之魔,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被淨化,一直吃一直吃,最後會形成吞噬整個區域的厄難天災。到了那個階段,只有教皇動用聖物,或者直接神降才能解決。
我吃它?呵呵,要真的貿然碰了,它吃我還差不多!
但厄難之魔畢竟沒有真正的靈魂,亡靈類的收割技能並不管用、看著吹笛孩童迅速擺脫了僵硬,並沒有被“靈魂收割”打到任何要害,面容猙獰地朝我衝來,我只能歎氣。
你說,我怎麽就攤上雅諾這個老板呢?
連個靠譜的輸出技能都沒有,淦,我想要光明女神的靈契,我想要淨化術和光明聖焰啊!
“對不起,我只是感到害怕,剛才才會攻擊你的。”我往後退了幾步,露出驚恐又不甘的表情,看向吹笛孩童,“請讓我走吧,我和你是一樣的,都不被正神教會所容許存在,一直像老鼠般躲藏在黑暗中。”
巧言者……還有魅惑。
從剛才的反應來看,這個厄難之魔的腦子確實不太夠,可能是吃的人太少,又可能是誕生的時間太短,或者是它誕生時的狀態就比較愚昧。
果然,吹笛人遲疑了,啊,它這感人的智商啊。
五感屏蔽。
打不過就跑唄,它也不敢隨便追。就像我說的,我們都是下水道的老鼠,見不得光,它隻敢偷偷摸摸地在晚上帶走小孩,不也是因為本能懼怕星海教會嗎?
米魯爾的主教雖然只是八環神使,但這裡畢竟是波利塔的王都,星海聖堂分分鍾能派出十環以上的人來碾碎那些不知死活的挑釁者。
我左手提著巴裡,右手抱著夏莉,懷裡護著那個三歲的孩子,一邊跑一邊喊著周圍的居民。吹笛人雖然讓所有成年人陷入沉睡,但論精神控制,我也很擅長。
意識投影——醒來,醒來,快醒來!
“咦?”一個少年清潤的聲音響起,我來不及回頭,眼看著周圍鄰裡的燈光陸續亮起,下一刻,那道虛空之門便像衝水馬桶似的,帶著無窮吸力將我吸了進去。
好的,吹笛人被我騙了兩次狂化了。
它雖然處於五感屏蔽狀態,但它可以選擇用虛空領域將我們都吸進去啊,淦。
我的眼前出現了無數扭曲鮮豔的色塊,接著,我抱著懷裡的幾個孩子,重重跌在了地上。我閉眼承受著這一下猛烈的撞擊,卻發現並不疼,身體下軟綿綿的,像是躺在了棉花糖。
還真特麽是棉花糖,我震驚地摸了摸手下散發著濃鬱香味的棉朵。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空間啊,綠野仙蹤,還是愛麗絲夢遊仙境?頭頂的藍天和太陽飽和度拉滿,大地由各種棉花糖組成,偏偏上面還長著鮮嫩的青草、漿果叢和各種果樹,各種小動物悠遊自在地隨意走動,不遠處潺潺的溪水散發著白葡萄汁的味道。
而在這個童話世界中走動的,還有不少失蹤的孩子們,他們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無憂無慮的快樂表情,好像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還有外面的世界和父母。
吹笛人沒有吃掉這些孩子,相反,它將他們放入一個“完美”的屬於孩子的童話世界中,然而……
“這地方可真嚇人。”又是那個清潤的少年聲音,我回過頭,便看到了一個穿著昂貴真絲睡衣的少年人,比我小幾歲,面容精致漂亮,月光般微卷的淡金頭髮,一雙碎星般熠熠生輝的眼眸。
這是一個古希臘式俊美精致的少年,而且絕不屬於中產階級的南區。
不說他身上那股養尊處優的貴氣,就說那件真絲刺繡的睡衣,我為異國商人的人設做背書的時候,就專門研究過各種上流奢侈品,這一件睡衣就值五十金克裡,對,我的全部身家。
“你是怎麽出現在這裡的?”我直接問道,趁著吹笛人還未出現。
少年側了側頭,仿佛在傾聽什麽,他說道:“這兩天我一直聽到木笛聲,就追出來看看。”
“你不住在海風街吧。”
“不,我住在北區附近,但我想那個吹笛子的孩子,並不只在一個地方開了傳送之門。它大概是希望所有不開心的孩子,都能來到一個只有歡樂、沒有痛苦的世界裡生活吧。”
越是不開心,就有越大幾率聽到笛聲,所以夏莉才會每個晚上都能聽見。
但聽見了未必會被蠱惑,而被蠱惑的也未必會被選中。
“它挑選孩子的標準,也是根據他們的心情?”我問道,“挑選最不開心的孩子,帶他們來這個沒有憂愁的世界,以後就不會再在夜晚獨自難過哭泣了。”
“應該是這樣。”
“那它應該去西邊的貧民區。”而我目之所及的孩子穿得都挺整齊,起碼都是中產階級家庭。
“我們過得未必比貧民孩子更開心,”少年故作老成地歎了口氣,“好吧,我承認,有錢確實挺好,所以,我猜測它可能就誕生於西區。”
“厄難之魔是種很有意思的生物,它們不是人,卻也不再是單純的承載了惡念的物品,它們沒有靈魂,卻又有智慧,當然,大部分情況下,這種智慧十分有限,而且會依循著誕生時的執念行動。”
少年清潤的嗓音分外悅耳,但知道的事情卻比我一個四環法師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