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詭異、歡快、尖銳、悅耳的笛聲繼續在月光下飄揚。
巴裡一直走一直走,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他的腦子裡想不了太多東西,隨著笛聲的源頭越來越近,他心中的快樂更加濃烈。
直到他來到扭曲的虛空入口,巴裡終於看清了笛聲的來源,那也是一個孩子——詭異且色彩濃烈的小醜打扮,雪白的小手裡抓著根破舊、帶著裂縫的木笛,它看向巴裡,咧開鮮紅的嘴唇大笑起來,表示自己選中了巴裡,笛聲更加尖銳歡快。
沒被選中的孩子呆立在原地,而被選中的巴裡直接走入了那片虛空。在踏入扭曲之境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曾經有一個弟弟,叫做約翰,那張床、那些書本、玩具和衣服都是約翰的……從什麽時候開始,所有人都忘記約翰的呢?
好像就是這樣的一個夜晚,約翰仿佛聽到了什麽,帶著詭異笑意走了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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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樹之石二樓的窗台,望著海風街上被蠱惑了思維的孩子們,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我的運氣是真的不好,住個旅館都能遇到厄難事件,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貧民區,卡爾有句話沒說錯——那破房間至少安全。
晚上我快入睡的時候,就聽到了尖銳、扭曲又刺耳的笛子聲,而不遠處那股近乎凝結為實體的煞氣,想要我當沒看見都很難。
這個玩意兒非常狡猾,一般的法師能感知到厄難物品的氣息,環數越高就越敏感,而像我老板這種以感知和控制見長的邪神,手下的預感能力則更強大。
我才一環的時候,就能用肉眼看到紐扣與西萊河上的黑氣。但在整個白天,我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之前我還覺得海風街雖然寧靜祥和,但多少有點冷清。可不是嘛,一晚上就帶走了四五個孩子,能不冷清才怪。也不知道這東西來的頻率和存在的時間,它再多來兩次,這地方就該沒有孩子了,而當地的星海教會卻始終沒有察覺這東西的存在!
其實也不能全怪教會無能,這玩意兒能大范圍地修改人們的認識,這種能力類似於我的“意識投影”,但“意識投影”只能稍微影響對方,遇到意志堅定的還會起到反效果。
而直接抹除對一個人存在的認知,這是什麽樣恐怖的能力?也許雅諾可以做到?不,那玩意兒應該還不到邪神,遠遠不到屑老板給我的威壓感。
問題是,現在怎麽辦?
我很清楚,現在最好的選擇是當作什麽都沒看見,直接回房間睡覺。先不說,我區區一個四環,有沒有能力打敗這個鬼玩意兒,就算我真救下了這些孩子,基本也等於身份暴露。
然而,我的腳卻無法走動,眼神始終黏在不遠處的虛空入口,雙手緊緊握住了陽台欄杆。
最小的孩子才三歲,還有夏莉也被選走了。
鹹魚心累,鹹魚歎氣,鹹魚……突刺!
第42章 邪神篇15
咱們來算筆帳, 如果我衝進去救人成功,那就等於救了至少四個小孩兒的命,挽救了四個破碎的家庭, 說不定還有更多,畢竟之前被吹笛人拐走的孩子說不定還活著。
就算我救人失敗,或者成功之後被行刑人發現處死, 那就等於邪/教徒的職業生涯到此結束,屑老板再也不可能指使我007乾活了, 四舍五入,我賺了一個億唉!
而如果我選擇漠視這一次災難, 先不說“良心”這種矯情東西, 我還得繼續為雅諾當不知多少年的工具人, 還要應付卡爾、保羅和莫妮卡這種奇葩隊友, 一輩子當不見光的陰溝老鼠。
這麽一想, 果然還是選擇鹹魚突刺比較好,而且上一次經驗表明, 很可能我這次死了,也不過是重生到下一個世界。
這就和玩遊戲刪號重來一樣, 左右這個世界的薩寧·澤蘭帳號已經沒救了。
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快樂地下樓加入了孩子們的隊伍。什麽?我不是孩子?胡說八道, 我這具身體才十六歲, 在現代社會是上初中的年紀, 怎麽就不是孩子了!
至少吹笛人也沒反對唉。
我跟著前面的人慢慢走到了扭曲的虛空入口,入口旁小醜打扮的彩衣孩童愣了愣, 它大概覺察到有什麽不對勁兒, 但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 一時間腦子也沒轉過彎來。
我對著吹笛人真誠地一笑——
報喪女妖的哭嚎!
短暫召喚冥界報喪女妖的投影, 這種亡靈生物發出淒厲的啼哭之時,將會震懾並僵直周圍所有的非亡靈生物,包括生出了靈智的厄難物品!
我們身邊的空氣陡然變得冰冷,一個面目模糊、人身蛇尾、曼妙身材上纏繞著裹屍布的女妖投影在吹笛人身後浮現出來,她面部帶著極致的絕望悲痛,與此同時,無聲的恐怖哭嚎充斥著整條街道,直接攻擊靈魂和精神。
投影女妖哭嚎隻持續了兩秒,就無法維持形態地消散了,如果我的環數再高一些,維持的時間也
能更久。
但兩秒也足夠了,彩衣吹笛孩童陷入了僵直狀態,連舉著木笛的漆白雙手都頓在原地,眼神呆滯茫然。
靈魂收割。
我不敢貿然去接觸吹笛人,雖然憑借著敏銳的觀察,判定它手中的那支木笛才是本體。它並不是人類邪/教徒,而是反向吞噬過法師後,生出了心智的厄難物品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