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世界再次明亮起來——
眼前宛如幻燈片般一幕幕閃過,有些畫面極為熟悉,有些畫面卻恍如隔世。
我被吸入其中一塊碎片,差點沒撞到旁邊阿爾伯特身上。
光芒四散開來,腳下是光可鑒人的金屬地板,眼前是熟悉的機器人哈裡三號,甚至連另一個“我”身後的憨憨手下都是曾經的面容。
中心控制塔依舊空無一人,只是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窺探感消失不見。
“薩寧大人,總部回信。”手下走到“我”身後,輕聲道,“總部讓我們盡快離開聖布塔星球。”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我還沒開口說什麽,就聽到阿爾伯特輕聲問道:“你是為了亞空間研究而前往貝塔-289星系的?總部……看這群人的樣子,你是玫瑰軍團的人?”
我的嘴角輕輕抽動,回應道:“現在再說這件事有意義嗎?”
“有意義,你大概什麽時候前往聖布塔?”
我報了一個日期,阿爾伯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點頭道:“我記得那段時間的研究出了岔子,亞空間能量外溢,導致周圍好幾個礦星發生詭異事件,科學院後來不得不封掉所有出事的地區。”
“當時我正在研究發現的能量體,它們的思維狀態很穩定,始終處於沉睡。於是,我們判定它們並未蘇醒,僅僅是能量余波造成的影響。”
這就是兩次輪回的第一個不同。
一周目的時候,陌生邪神並沒有醒來;但二周目時,不知道對方受到什麽刺激,非但提前蘇醒,還死死盯住我,強行扣住一半靈魂。
隨著我乘坐黑曜石號離開,第一枚能量粒子耗盡,我們再次回到漆黑的記憶長河中,第二枚碎片隨即亮起。
這次,我們回到昨日號的底部船艙。
“我”身邊散落著凌亂的資料文件,眼神通紅銳利,像個瘋子似的對半空中不知名存在怒吼:“這不可能!不,不,我不會幫你。”
“背叛,什麽叫背叛,和你一樣發瘋才叫對文明的忠誠嗎?”
“哈,哈哈哈哈?為什麽不說因為你的愚蠢,才會讓星際帝國掠走所有科技資料?並摧毀掉所有火種?即便我還活著,只有一顆火種坐標又有什麽用?這樣定位根本不會精準!你會害死兩個世界的所有人!”
哇哦,原來我之前性子那麽猛的嗎?竟然敢各種嘲諷激怒迦樓羅?
我不由戰術後仰,對一周目的頭鐵自己產生深深的敬仰。
阿爾伯特的表情有片刻茫然,這倒是頭一回,可能因為一時間吸收到的信息量太大。
他看向我,我回望過去。
“你的權限足夠高,亨廷頓首席,您應該很清楚,帝國是如何衝出地球,走向星際時代的?”我的語氣中帶著點嘲諷,“古典地球在短短幾十年間,科技達到不可思議的飛躍,直接掌握遷躍能力。”
“當年那群人利用欺騙迦樓羅,摧毀另一個平行世界活下去的希望,你不會沒見過那些資料吧?”
阿爾伯特沉默片刻,再次恢復正常,聲音平靜道:“嗯,我知道,但我並不覺得祖先做錯什麽。不是你們,就是我們,文明爭奪生存權本就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更何況,讓高科技平行世界的人類來到這裡,難道你們真會與我們友善相處?別開玩笑了,根據宇宙能量守恆定理,你們會徹底替代我們。哪怕掌握和借用亞空間能量,雙方能同時留下,也會被你們殖/民。”
“呵,”我輕笑一聲,搖頭道,“沒錯,火種計劃就是這樣打算的,而伽羅樓也正想那麽做。”
“你為什麽不同意幫祂?某種意義上,你確實算一個叛徒。”
我扯動嘴角,無奈道:“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嗎?我不會相信宇宙暗面這種瘋子,更何況,火種坐標太少,一旦定位不夠精準,會同時摧毀兩個世界。”
“而且,”我望向那個渾身是傷,仿佛落下血淚的自己,輕輕道,“以我曾經的天真和愚蠢,很可能想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不是那麽極端。”
“確實愚蠢。”
“呵呵。”
宇宙暗面被“我”徹底激怒,淡淡灰黑色的觸角就像撕爛一層薄薄的紙張般,將整個昨日號纏繞、包裹、碾壓,撕碎。如果能從宇宙角度望去,必然能看到有無數黑線凝固而成的黑女巫雕像。
“我”的眼神逐漸空洞,仿佛被控制,又仿佛做出某種妥協,最終在昨日號被徹底摧毀前,直接昏迷過去。
第二塊能量碎片湮滅,阿爾伯特毫不猶豫指向第三塊。
歌頌新生河的狂歡典禮,來到這裡度假的情侶和家庭,被無數煙花般絢爛的炮火覆蓋。歡笑變成慘叫,河邊美食染上濃重血跡與腦/漿,冰冷洶湧的新生河中沉入一具又一具枉死的屍體。
人間地獄,莫不如是。
那時的“我”已經是薩丁拉克五年級學生,在順利潛入白玫瑰將軍的母艦時,阿爾伯特輕輕“嘖”了一聲。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亨廷頓首席,但請你閉嘴。”我毫不客氣地冰冷說道。
“我只是想問,你是自願的,還是被控制的?”
“……或許都有。誰知道呢,我又不是他。”
一周目的薩寧和小夥伴齊心協力殺死發動偷襲的洛倫佐將軍,接著,他將武器對準自己最親密的戰友,就像曾經的路易·霍布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