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表情陡然凝滯。
我搖了搖頭, 無比嫌棄道:“你這個年紀再想學武, 就難了呀, 筋骨都拉不開。”
見女帝被我懟得無言以對,我才補充一句:“需要從小練起的武功就別想了,但教你套暗器功夫防身,再學一套養生功法延年益壽,還是可以的。”
自古以來,封建帝王至高無上,他們最放不下的無非兩件事:權勢與長生。
長生不老就別想了,但長命百歲也不錯,二十五表情柔和不少,扇子在手心敲擊兩下。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這才是正確的熊孩子改造之道。
尋香蠱隨風飛舞,二十五和我順著眼中微光前行,這些細弱光芒只有眼皮抹過藥水之人才能見到,所以如此行為顯得有些古怪,但殿內宮人可不敢干涉女帝之事。
不多久,尋香蠱就停留在氣味最濃的幾人身上。
皇貴君,皇貴君兩個貼身宮人,還有一個灑掃宮人。
皇貴君自然不會害自己孩子,動手之人就在三個宮人之中。
“他們三人身上都有藥水味?難不成都動了手?”二十五冷笑一聲,“也罷,不如一起拉下去拷打。”她剛想下令,就被我一個眼神製止。
“三人裡必有無辜者,若是拷問死了,這條命你來償嗎?”在無人之處,我低聲道,“三人身上都有味道,只能說明他們都接觸過玄鳥蛋罷了。”
接觸過並不等於凶手。
“不過就是幾個仆從。”
“你還想挨揍是吧?”我晃動手腕,讓尋香蠱卷起微風回到身邊,“你看不起仆從,認為他們為主子而死是榮幸;那冥尊和我作為神仙,也可以看不起你,認為你是隨手碾死的螻蟻,你看如何?”
“既然凡人不過螻蟻,為何冥尊還要救你的孩子?不過螞蟻卵罷了。”
二十五不吭聲,但我知道,她心裡依舊不服。
我也懶得多說,再次派出尋香蠱:“更何況,我還有別的辦法,何必見血?”
尋香蠱在三個宮人身上停留片刻,就又往更遠處飛去。
這次它們分為好幾股,大部分停留在各宮仆從身上,另一部分則留在君侍身上,包括君後、宸君、劉美人、萬從侍等等,這些都是三名宮人十二時辰內所見過的人。
“謀害皇嗣是大事,凶手要麽親自見面,要麽派遣心腹。”
“正好,你把各宮君侍和他們隨身宮人都留在此處。”
我看了二十五一眼,沉聲道:“把這些人記下,派人詢問三個宮人,他們十二時辰內去過哪裡,又都見過誰?和尋香蠱找到的人交叉比對。如果有誰對不上,那差不多就是了。”
女帝依言照辦,她身邊宮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個個能乾得力,把三個宮人分開訊問。
不多會兒,就送來幾張口供,詳細記載了三人所說。
兩個貼身宮人,一個是初九,另一個叫初一,另一個灑掃宮人叫花梁。
初九自陳:昨日陪皇貴君請安後,就一直跟著自家主子,只出去過兩趟,都是為主子取藥膳,直到今早發現玄鳥蛋出事,才驚慌失措來椒鳳宮稟報。
與之對應的,是他身上尋香蠱散出去最多,仿佛每個君侍都接觸過。
初一自陳:昨日皇貴君不太高興,摔了好幾個水晶盆,他去內務府報備,中途遇到過宸君與劉美人,也見過君后宮人。晚間主子沐浴,指定道姓要特製香料,殿內沒有,他只能再去內務府要,內務府也沒有,正好在禦花園遇到萬從侍,給了不少香料。
初一身上尋香蠱多數停留在宸君、劉美人和萬從侍身上,其中宸君、劉美人身上蠱蟲較多,萬從侍身上僅有十幾隻。
花梁自陳:她一直負責殿內灑掃,昨日只出去過兩次,一次是去領東西,和幾個低位君侍的宮人見過,另一次是去見自家老鄉,對方是君后宮裡的,兩人聊了會兒天。
花梁身上散出去的尋香蠱最少,只有君後身邊宮人身上有幾隻。
二十五沉吟片刻,將口供私下裡遞給我。
“口供和剛才名單沒有出入,維竹,你怎麽看?”我望向女帝,後者用扇子一下又一下敲擊掌心。
“此人雖狡猾,但也有跡可循,”二十五沉下臉,“只是沒想到是他。”
“他也未必是幕後主使。”
“是與不是,問了就知道。就算他不是,謀害皇嗣也是罪該萬死!”二十五表情不變,語氣卻極為狠戾。
我躲到了屏風之後,看著女帝吩咐手下:“把萬從侍和初一帶來,朕要親自審問!”
沒多久,侍衛帶著兩人走入殿中,旁邊還跟著君後與皇貴君。
女帝看了眼侍衛長,後者無奈行禮:“啟稟陛下,呃……”
“是我一定要跟來的,我要知道是誰害了我女兒!”皇貴君打斷侍衛長,眼神狠狠瞪著前面的人。
君後不緊不慢行禮:“本宮為后宮之主,自當知曉此事。”
二十五揉了揉太陽穴,最終沒說什麽,讓他們留下。
女帝將視線重新投向眼前兩人,忽然勾起嘴角,冷笑道:“你們可知道,朕為何獨獨宣你二人?”
初一跪在地上,毫不吭聲,萬從侍卻搖頭道:“臣不知。”
這個年輕人有一雙清透眼眸,在我印象中,總是這般朝氣蓬勃,好像和誰都能聊得來,每天活潑快樂,少年意氣。其實以萬從侍的年紀,在現代社會也不過是個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