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周聘不由苦笑。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馬婆子是太精明,還是太愚鈍,以至於被人鑽了空子。
“王琪的三叔一直在外地做官,幾年前就因為犯了事被貶過一次,後來不知怎麽的又回來了,還住在征西侯府。當時我就覺得他肯定是沾了阿蠻的光。果然,沒多久之後,他就升遷了。”馬婆子接著道:“王家那群人既然犯過一次事,肯定會有第二次。如今有了征西候府做靠山,他們還不無法無天了。我哪知道錦裡會是別人派來害阿蠻的奸細呀!”
說到這裡,馬婆子捂著臉哭了起來。她現在是真的後悔,為什麽當時那麽衝動,為什麽沒有找趙璟問清楚就擅自做了決定,以至於害了整個征西候府。可是問了又能怎麽樣呢?她對王琪成見已深,又堅信趙璟是為了王琪才放棄報仇。即便當時趙璟和她說了實話,她真的會相信嗎?還是以為,這又是趙璟為了袒護王琪編下的另一個謊言?
“馬婆婆,您不要傷心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埋怨已是無用。眼見馬婆子如此後悔,周聘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寬慰道:“您且放寬心,有太子殿下在,一定能保住小侯爺的。”
周聘還有要事在身,不能久待。問明事情的原委之後,便告辭了。周聘走後,馬婆子徹夜難眠。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奶奶,您快點起來……”不知過了多久,馬婆子迷迷糊糊地醒來,便見明媚一臉驚喜的站在床邊道:“錦裡大人來了。”
錦裡?他居然還敢來!眼下征西候府的人都在關禁閉,他既然能出來,還不知道其中有什麽貓膩呢。馬婆子頓時怒火衝天,立刻讓明媚為她梳洗一番,起身出了臥房。
錦裡已經在正堂等候多時了,見馬婆子出來,便起身行禮,那模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打發明媚出去,馬婆子這才冷聲道:“聽說征西候府的人都被囚禁了,為何錦裡大人還能出入自由?”
“馬婆婆千萬不要誤會,以為在下用了什麽不入流的手段。在下誅殺沈英傑有功,是皇上特赦的”見馬婆子對自己橫眉冷對,錦裡先是一愣,隨即了然的一笑。他一派悠閑的道:“再說,犯了欺君之罪的是侯爺和小侯爺,在下不過是府裡的小人物,很多事都不知道,要怪也怪不到在下頭上。”
眼見錦裡絲毫沒有欺騙別人的自覺,還在這裡說風涼話,馬婆子更氣了。她砸了手邊的茶盅,怒道:“無恥!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對我說出那番話,讓我……讓我……”
“讓您什麽?”錦裡笑容滿面的看著馬婆子,嘴上卻咄咄逼人,“在下沒記錯的話,我不但什麽都沒讓您做,還勸您什麽都別做。是您自己不聽,又能怪的了誰?”
見他還在狡辯,偏偏又被堵得無話可說,馬婆子氣急,指著錦裡道:“要不是你騙我,說阿蠻是為了王琪才放棄報仇,我又怎麽會……”
“我並沒有騙你。”錦裡站起身來,走到馬婆子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那份調動禁軍的聖旨本就是侯爺找王琪偽造的。事成之後,侯爺非但沒把王琪交出去,還騙皇上說人已經死了。您說,這難道不是欺君嗎?周英正是逮住了這個來要挾趙璟。說到底,趙璟還是為了王琪才放棄報仇的,我又何曾騙您?”
馬婆子頓時呆住了,嘴上不敢置信的道:“沒想到幫忙偽造聖旨的,居然是王琪!”
“我也沒想到王琪還有這一手,難怪趙睿會把他留在府裡,還美其名曰什麽畫師。呵,原來早就留著後手呢。”錦裡眼中閃過一絲看不出的情緒,隨意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轉而對馬婆子道:“不過……您好像對於偽造聖旨這件事一點都不驚訝,難道已經知道了?真是奇怪,征西候府的人都被困得死死的,又是誰給您通風報信的?您把我的事,告訴他了嗎?”
錦裡的話猶如毒蛇的信子,讓馬婆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從來都不知道,這個面上忠厚老實的年輕人,居然能讓人如此不寒而栗。但是此刻,馬婆子卻顧不得害怕了。她心中不由後悔,剛剛實在是大意了,這般怒氣衝衝地找錦裡對峙,不是明著告訴他已經有人和她通過消息了嗎?
知道眼前這人不好惹,無論如何都要咬死口,千萬不能把周聘說出去,馬婆子抬頭道:“錦裡,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叛徒,你以為我會把人說出來,讓你去禍害嗎?”
“馬婆婆,我勸您還是老實交代,也省的吃苦。”對馬婆子的憤怒視為不見,錦裡悠悠然地回到位置上坐下,還喝了口茶,這才道:“這幾日,您讓府裡的人去過哪裡,又找過哪些人,我只要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您想讓這些人因為您遭殃嗎?”
錦裡話裡話外都透著威脅,馬婆子不為所動:“我最近經常去的就是大理寺,有本事,你把裡面的官老爺全都弄死呀?”
“馬婆婆,您不必故弄玄虛。”錦裡微微一笑,道:“偽造聖旨被皇上瞞的死死的,就大理寺的那些人,還真不配知道。您是小侯爺的奶奶,我自然不能對您怎麽樣,可您府裡的這些人就不好說了。”
聽了這話,馬婆子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懼意,她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想做什麽?”
“我不會做什麽,只會一個個去問候您府裡的這些人。”錦裡溫聲細語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脊背發寒,“比如明媚那丫頭,您好像不怎麽喜歡她,那我是不是應該為您分分憂,讓她消失呢?我可知道一些人,就喜歡她這樣的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