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裡是屬於泡麵女去往失樂園之前的初始密室?
難不成,在同一個場景密室裡,審核者被投放進來的時間也會不同?
可盛開已經將新人手冊翻了個遍,清清楚楚地記得,第一次進入密室的新人是不會跟其他人混合參與審核的。
第一次進入密室的被考核者,進入的要麽是單人密室,要麽就會被投放到全部都是新人的密室。
他初入密室,就碰到那麽多與失樂園規定裡完全相悖的事,一時也理不清到底是泡麵女在撒謊,還是天幕出了問題。
宴會廳裡的座椅有六張,如果他沒想錯的話,這個畫展密室的考核者人數,對應的就是眼前這個方桌上的座位數。
算上徐知風和聞人逍,就剩兩個人不知道底細。
盛開在座位上等了一會,果然就見徐知風也慢慢出現在他對面的座椅上。
隨之而來的,是另外兩個陌生的面孔,一男一女。
最後出現的,才是聞人逍。
那兩個陌生人裡,短發女生坐在盛開的右手邊,她看起來很年輕,但臉上冷冷的,沒什麽表情。
反而是那個男性,穿著一身米白的西裝,外表看起來十分沉穩,但眼裡偶爾流露出的興奮,還是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盛開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聞人逍,卻發現男人正垂著眼,神色算不上太好。
他想起在樓梯間的時候問聞人逍的那個問題。
說到底那只是盛開心血來潮的一個玩笑,他從未見過這個人,就連來到失樂園似乎也只是一個意外。
這個世界亦幻亦真,每個人似乎都匆匆忙忙,各有所依。
只有他像一隻沒有航標的孤帆,隨波浮沉。
可如果……
連記憶都是假的,那什麽才是真的?
直到六人完全坐定,大廳裡才緩緩響起一個機械般的聲音,打斷了盛開的思緒。
“1890年,畫家瑞奇在奧維爾小鎮開辦了人生中第一次畫展,在如此盛大的展覽上,他卻隻邀請了自己的五位好友。
這本該是一場靈魂與藝術交融的盛會,卻在展會來辦的第一個深夜裡,被一把火,付之一炬。”
機械聲平板無波,帶著一點旁觀者的冷漠。
“這場大火,不光燒光了畫家瑞奇所有的心血,還吞噬了小鎮上數百人的生命。
這些鮮豔的顏色,被禁錮在汙穢的軀殼裡,悉數化為灰燼。
“神奇的是,畫家瑞奇卻在那場大火中僥幸逃生。”
“找到畫家,那是你們逃離密室的鑰匙。”
鍾聲在眾人陷入低氣壓之時又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空曠的大廳內,像沉寂中爆發出一聲聲悲鳴。
這一次,鍾聲響了九下,就再無動靜。
盛開側過身,想要透過窗看外面的情況,卻被發現這些窗戶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紅紗,只能朦朧看見一些剪影。
可這天色,應當是屬於夜晚。
正在這時,那個興奮的青年男性開口道:
“天幕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確了:
大火、小鎮的人全死、只有畫家活了下來。
說明策劃這起大火的就是畫家。
我們只需要找到殺人凶手,就可以通過這次密室審核了。”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泡麵頭婦女坐在徐知風的左手邊,在徐知風耐心的科普下,慢慢接受自己心臟病發後來到失樂園的事實,只是臉色仍然不大好;短發女生從頭到尾都十分寡言,她興致缺缺,只是當視線落在盛開身上的時候,眼底劃過了一絲疑惑;聞人逍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而盛開,卻是在思考兩次鍾聲的含義。
進入宴會廳時,鍾響了八下,一刻鍾前,又響了九下。
盛開下意識地在懷中摸索了片刻,卻忘了時空地點早已輪轉,一時被自己熟稔的動作驚到微怔。
他剛才在找什麽?
手表不是應該戴在手腕的嗎?
身旁的短發女生看了他一眼,躊躇了片刻,才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條金鏈,鏈上綴掛著一塊懷表:
“還沒壞。”
盛開下意識展眉一笑,笑得極盡風流,晃得短發女生一愣,但前者卻不再看她,低著頭撥開了蓋子。
懷表上的時間,正好指在了二十一點整。
將懷表還給短發女生的時候,盛開多看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泡麵頭婦女又開始打開了她的大嗓門:
“所以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裡是要幹什麽!”
短發女生冷冷道:
“不是說了嗎?
讓你找誰是畫家。”
道理雖然是這樣,但眾人在來到這個宴會廳之前,獲得的信息幾乎都是碎片式的,天幕將背景設定放在此時來說,顯然是不安好心。
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誰知道畫家在哪?
聞人逍抬起眼,輕飄飄地說了句:
“也或許只是吃一頓最後的晚餐。”
在泡麵頭婦女勃然變色的表情裡,西裝青年拍了拍手,應和道:
“確實有點像,你們看窗口掛的那一幅畫。”
眾人連忙偏頭看過去,就見滿是畫框的牆面上,有一幅偌大的油畫,正掛在窗戶的邊緣。
每次有風吹進窗,就會將層層疊疊的帷幕吹起,從而遮住了畫框的大半,叫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