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止時,眾人這才看清,這幅畫的背景與用色皆是借用了達·芬奇的那副世界名畫《最後的晚餐》原畫中,描述的是耶穌在知道自己被十二門徒中的某一個人背叛之後,設立了晚宴,席間忠貞的、狡詐的、暴戾的、驚怒的,各有神態。
而這幅畫與之唯一不同的,則是畫中本應該畫著十二門徒的位置,變成了六張空座椅。
徐知風和盛開離窗口最近,前者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是誰改的畫,簡直是侮辱名作。”
旁人沒空去理徐知風的職業病,幾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副篡改過的名作,同時在心底各自有了盤算。
除開那個泡麵頭新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密室裡出生入死過,單從現在敵我不分的情況下,是絕不可能主動交換情報的。
盛開對名畫一竅不通,盯著那畫看了一會就覺得眼睛酸痛,索性回過頭,將視線重新挪回長桌上,豈知這一轉頭,就撞進聞人逍溫潤的目光。
那目光像一曲終了,綿長而空曠。
盛開牽起嘴角,眨了個風情萬種的眼,無聲地朝聞人逍做了個口型:
看我幹什麽?
聞人逍從鼻息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然後將雙手搭在了方桌上,一手拿起鑲金的小杓,在餐盤上輕輕一敲。
眾人的視線被這聲清脆的“叮”聲拉了回來。
聞人逍:
“各位,照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可能要互相交換情報才有活路。
如果沒猜錯的話,試圖穿越樓層的人,已經發現了樓梯上的古怪。”
出現在三維空間的彭羅斯階梯,如果真的存在的話,只能證明,每一個樓層都不是互通的。
那麽這六個人,一定會被打亂分布在每一個樓層裡。
這個場景密室裡所蘊藏的海量信息,也一定會被分布在每個樓層的角落,要想找到畫家的線索,就必須知悉所有的有用信息。
短發女生不屑道:
“發現了又怎麽樣,我從來不相信有人能在密室裡和別人無條件合作。”
聞人逍溫和地說:
“為表誠意,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聞人逍。”
話音一落,盛開清晰地聽見西裝男發出一聲誇張的抽氣聲,就連表情不怎麽好的短發女孩,也是一個微愣。
聞人逍向後一靠,淡淡地補充道:
“我還知道,我們的目標,也許就在大樓的藍色樓層裡。”
他將右手伸出,打開手掌,一張仿佛是從舊日記角落撕下的小紙條,靜靜地躺在手心。
泡麵頭婦女離他最近,連忙一把搶了過去,尖著聲音將內容念了出來。
“……
金色是高音,黑色是低音,白色是微風,紅色是尖叫。”
※※※※※※※※※※※※※※※※※※※※金色是高音,黑色是低音,白色是微風,紅色是尖叫。——劉瑜
第9章 人體畫展(5)
宴會廳內,鴉雀無聲。
顯然,名氣居高的聞人逍,在普通考核者的眼裡,既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也是一個不能輕易招惹的對手。
半晌,在泡麵頭婦女聲音落下的幾分鍾後,一聲熟悉的“叮”聲,自宴會廳裡某個角落,傳到在座人的耳中。
這聲音上一次出現,還是在聞人逍談及畫家的時候。
結合現在的的情況,盛開推測,每當被審核者觸及重要線索時,天幕都會利用這個聲音進行提示。
可這樣一來,被審核者只需翻遍密室角落,將找到的可疑訊息悉數觸發一遍,就能夠得到相應的提示。
雖然這樣做工作量大了點,但展廳的面積也不大,到現在為止這個密室也並非有限時的跡象,只要他們多花點時間,雜亂的線索總歸會匯聚在一條線上。
如此一來,解開這個密室的方法會不會太簡單粗暴了一些?
短發女生思考了一瞬,問道:
“你為什麽這麽篤定?
就因為蒙德裡安的繪畫用色與紙條裡提到的顏色能勉強對上?”
金色是高音,黑色是低音,白色是微風,紅色是尖叫。
紅、黃、藍、白、黑。
除卻一個勉強稱之為“金色”的黃,其他顏色恰好能夠一一對應。
唯一一個落下的,似乎只能是藍。
徐知風坐直了身子,似乎同意了聞人逍的說法,一邊古怪地看了女生一眼,一邊說:
“我們在來這裡之前,就是從紅色房間裡出來的。”
盛開出聲道:
“唔,難怪我們在被血人攆之前聽到了一聲尖叫。”
聞人逍視線掠過眾人說:
“我想問一下,有人觸發過情景嗎?”
又是一陣沉默。
只有作為新人的泡麵頭婦女,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眼見無人主動,就將話吞了回去。
在樓層互不連接、信息殘缺不整的時候,仍然對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守口如瓶。
這個密室中的“同伴”們,比盛開想象的更為老道與警惕。
盛開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抬眼看向聞人逍,卻見後者並沒有因為眾人拒絕合作而動怒,只是垂著眼,手指在座椅把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
他眉目算不上剛正,反而透著一股文人的柔弱感,但闔眼的時候,側臉的棱角與眼尾形成一條極度有韻律感的線條,中和了那份柔弱感,不說話的時候,還隱隱透露出一股天然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