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黎提到NPC可以來到失樂園居住的時候,盛開就一直有一個疑問,通常遊戲裡的NPC,只會反覆實行同一個指令,就像一個事先設定好的程序,不會做多余的動作。
可這樣的話,他們就算來到失樂園又有什麽意義?
然而盛開進入到密室以來,從血人到這些蠟像,以及玻璃櫃裡的人,甚至是疑似NPC的莊寒,似乎都有著清醒的神志。
他們只是被困在了天幕設定的密室規則裡,就像……
失樂園裡的他們。
盛開心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會不會密室裡的NPC,也可以用某種辦法去到失樂園,就像失樂園裡的他們,窮盡辦法也要去到伊甸園裡一樣?
一陣狂笑打斷了盛開的思路。
他視線一轉,就見蠟像男人懷揣著潘多拉魔盒,桀笑兩聲,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跳下了高台,一溜煙地鑽進了通道,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聞人逍此時也趕了出來,二話不說就尾隨著蠟像男人而去。
然而那邊火急火燎,盛開卻只是瞟了一眼,轉而蹲在了奄奄一息的血人身邊。
他的胸口起伏不大,已經氣若遊絲。
盛開以為這個血人近乎死人,沒想到除了外表嚇人些外,其他地方竟然跟正常人差不多。
瑞琪恢復了少女的模樣,隻怔怔地看著血人,眼眶暈開了一圈駭人的紅,不多時,一連串的淚水就從中砸落下去。
淚水是濕鹹的,落在血人身上,又順著殘存的血肉流下。
安靜的室內,唯有瑞琪的抽泣。
心臟明明都離體了,血人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從漏風的胸口處掏出了一把藍色的鑰匙,遞給近在咫尺的盛開。
盛開卻沒有接,他居高臨下,看了血人許久,才驀然出聲道:
“你是瑞琪的哥哥?”
血人喉中溢出一聲呻吟,手臂無力支撐,重重地落回了地面。
瑞琪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少女也不管血人身上的汙漬,上前擁住他的身體,哭的撕心裂肺:
“你為什麽要跑出來,天幕說了!
只要他們全死了,你就可以重新活過來了!”
血人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他空洞的眼眶裡什麽也不剩,只有凜凜的白骨,嵌著沒有完全剝離下來的血肉,想來這人變成這幅樣子,肯定經歷了異常的痛苦。
他躺在瑞琪的臂彎裡,無意識地痙攣了片刻,就再沒了動靜。
瑞琪放聲嚎哭。
盛開垂著眼,見聞人逍空手而歸,就知道那個蠟像男人肯定是逃脫了。
於是他從血人手中拿起那把藍色的鑰匙,說:
“走吧,去頂樓。”
頂樓,也就是他們從未到過的藍色樓層,也是聞人逍曾經說過的出口。
彭羅斯階梯不知什麽時候會再次出現,他們必須抓緊時間去到藍色樓層。
可瑞琪卻一動不動。
她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沒有力氣與精力再去管其他的事,隻呆坐在血人的屍體旁邊,轉為無聲地流淚。
盛開走了幾步,回頭道:
“你哥哥把鑰匙給我,說明他想讓我們帶你離開這個密室。”
白色房間的燈光依舊慘淡,照射在瑞琪金色的卷發上,泛著金屬性的冷光。
盛開的目光落在上面,又慢慢移開,一語雙關: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沒有回轉的余地了,人啊,要向前看。”
瑞琪肩膀一個瑟縮,似乎被盛開勸服,她依依不舍地最後看了血人一眼,跟上了盛開的步伐。
盛開走在最前面,聞人逍卻沒有跟上,只是讓兩位女士走在中間,自己落在了隊伍的末端。
事情仿佛明朗起來。
血人是瑞琪的哥哥,姓名不明,在奧維爾小鎮的那場大火中變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瑞琪跟天幕達成協議,成為密室裡的一個NPC,並且極力讓參與這次審核的人死在密室裡。
如果達成,天幕就可以將瑞琪的哥哥恢復原貌。
然而其中出了點岔子,瑞琪鋌而走險想利用蠟像死局殺了盛開他們,但同時也將自己置入了危險之地。
血人不忍妹妹死去,出現供出了潘多拉魔盒,引走了那個蠟像男人。
畫家就是瑞琪這一點,盛開是可以確定的。
白色房間裡的櫃中人以及蠟像,就是畫家瑞琪的傑作,她把這個封閉的大樓置辦成一個生動的人體畫展,等待著參與審核的人羊入虎口。
但疑點也是有的。
奧維爾小鎮裡的那場大火到底是誰放的?
是畫家瑞琪還是畫家五個好友裡那個叛徒?
瑞琪的哥哥在其中又扮演什麽角色?
如果瑞琪的哥哥是他們這一邊的,那麽為什麽在最開始還會追趕他們?
白色卡片跟金色卡片裡紙條上寫的話都是什麽意思?
“我今天給妹妹畫了幅畫,妹妹不是很喜歡。
但……”
“哥哥畫筆下的鎮民太不乖了,我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盛開的腳步一頓。
瑞琪猝不及防,撞到了盛開的後背,本來就通紅的眼眶頓時眼淚汪汪。
莊寒遠遠地問了一句:
“怎麽了?”
盛開回過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