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瑞琪盯著盛開,雙眼帶著暮色般沉沉的惡意,但礙於弱勢,只能讓其沉寂下去,“我要是知道,他早就死了。”
盛開吊兒郎當地將雙手往褲袋裡一插,繞著瑞琪走了一圈,然後在她身後停下。
他像對待情人一般,附在瑞琪的耳邊溫柔耳語,但說出的每一個字絲毫不帶感情:
“那你知道你哥哥是怎麽死的嗎?”
他指的是在1890年,而不是在這個密室裡。
他相信瑞琪也知道他說的是哪個時間。
瑞琪一驚,盛開卻已飛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
“我想你應該不知道吧。”
說罷歎了口氣,“你哥哥死得真慘。”
期間聞人逍的態度一直不鹹不淡,就跟他不是需要通關密室的被審核者似的。
然而盛開這一番莫名其妙的動作,卻實實在在地令他眼中有了溫度。
他像一個偽裝在世人中的旁觀者,只有在盛開面前,才沾得上那麽點煙火氣。
可盛開沒瞧見,他在瑞琪臉色驟變的時候,朝莊寒使了個眼色。
莊寒點點頭,繼續說:
“下一幅畫應該就是《馬拉之死》”《馬拉之死》的場景,就是陳慧在白色房間裡剛醒來時的場景。
斑駁掉漆的牆面,浴室狹窄凋敝,馬拉死在浴缸之中,右手握著一隻羽毛筆,左手緊緊捏著一張染血的信紙。
浴缸前面有一塊充當書桌的箱子,上面擺放著一罐墨水。
但是在白色房間裡,他們並沒有見到這些,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另一幅畫。
盛開猜想可能又是空間發生了重疊,或者是其他什麽原因。
莊寒:
“《馬拉之死》的主角是一個革命領袖,因為得罪了與之對立的黨派,被對方派來的刺客殺死。
作者在創作的時候,刻意弱化了馬拉被謀殺的痕跡,所以看起來倒像是自殺。”
莊寒每說一句,瑞琪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盛開卻像是沒看見似的,邊聽邊點頭:
“最後一幅畫呢?”
“《我們從哪裡來?
我們是誰?
我們到哪裡去?
是高更臨死前的最後一幅畫,他創作的時候焦慮、抑鬱、困惑,所以整幅畫表達的是對生命的探討。”
莊寒清冷的聲音在空蕩的室內回蕩,“創作完成後,他就服毒自殺了。”
在沒有看到《創世紀》這幅畫之前,盛開還是沒辦法理清瑞琪跟她哥哥的關系,但直到來到藍色房間,再結合金色卡片上的線索來看,盛開腦中就有了一個頗為大膽的想法。
誰說畫家只有一個呢?
“哥哥畫筆下的鎮民太不乖了,我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瑞琪是畫家,只不過是人體畫展上展出的“畫”的作者,她以密室為畫布,被審核者為畫筆,畫出一幅死亡與鮮血交織的畫作。
沈修和陳慧皆入了畫。
而瑞琪的哥哥,是奧維爾小鎮裡的畫家,他就像創世紀裡的耶和華一樣,畫筆為權杖,給予了畫中之人的新生。
可鎮民們“太不乖了”於是“洪水”降臨,大火四起。
瑞琪在其中扮演的是什麽呢?
盛開抱著雙臂,嘴角勾著笑意:
“你哥哥是自殺嗎?”
他把自殺兩個字咬得很重,壓得瑞琪雙腿一軟,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幾步。
盛開驀然收起笑意,黑沉沉的眼睛裡只剩冷漠:
“你哥哥不是自殺,你哥哥是被你殺的,你是那個叛徒,你就是猶大。”
盛開氣場全開步步緊逼,瑞琪退無可退,縮到牆角一言不發。
她背靠著那副《創世紀》腦袋正好碰到一個凸起的畫框。
正在這時,莊寒突然喊道:
“攔住她!”
聞人逍如離弦,朝瑞琪掠去。
可還是來不及了,只見瑞琪詭異一笑,右手攀到這塊凸起的右側,盛開只能看到她做了一個撥弄的動作,而後便覺得眼前漫開無邊的霧氣,將眾人迅速地包裹其中。
這霧氣不見寒濕,反而帶著一股奇異的熱度,盛開深陷其中,專注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只聽見空中隱隱傳來許多嘈雜的聲響,像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吵嚷,其間夾雜著眾多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朝盛開而來。
不過十分鍾,霧氣散去。
盛開眯著眼,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那間藍色的房間,周身除了高低起伏的灌木叢,還有一些鱗次櫛比的小屋。
霧氣散開後,火焰盛情而至。
這些木質的小屋很快就在火舌下淪為塵灰。
盛開被一群人擁堵在這個小鎮裡,四周是鎮民無助的哭喊和怨毒的詛咒。
“瑞澤是惡魔!
他要殺了我們!”
第20章 人體畫展(16)
火焰把整個小鎮圍成了一個孤島。
四面都是張牙舞爪的金色,小鎮中間有一座高樓,像是中世紀裡關押女巫的高塔,牆面上爬滿了荊棘。
火焰從窗口探出觸角,不出片刻,這座高塔就會被焚燒殆盡。
盛開站在人群中央,有一個人不知道被誰推搡了一把,踉蹌著就朝他撞了上來。
他擋開那人扶上來的手,從善如流地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