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眉眼一下子都帶了喜意,不明顯,但足以讓人感知。
“是這樣的,顧先生之前來店裡取戒指,戒指不小心掉在門口了。”女人正是之前的導購小姐姐。
導購從兜裡拿出戒指盒,交給陸管家,心中直松一口氣。
她知道那不是不小心,只是遇見這種事,怎麽的,也不能趕著上去在傷口上撒鹽,傻不傻。
管家接過戒指,小心放在儲物格裡,向導購小姐說了聲感謝,絕塵而去。
陸管家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著悄然無聲的樓上,又歎了一口氣。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過小少爺,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麽樣了,那麽重的傷……想到平日裡溫暖的跟個小太陽似的祁遇,管家剛有點起色的心情,又沉沉地落了下去。
臥室,門窗緊閉,顧昱珩散亂地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一盆玫瑰,玫瑰花瓣落了幾瓣,連帶著另一個花苞都蔫了下去,花枝上殘存著深淺不一的劃痕,最深的那一道,幾乎把整個植株從側面劃斷。
顧昱珩沉在自己的思緒中,絕望和癲狂籠罩在他身邊,溢散出頹廢消極的心思。
出事那天,他氣急攻心,昏倒在研究室中,還是研究人員將他送進醫院,他昏迷了整整五天才醒來。
彼時,小玫瑰正在修養中。
他昏迷這幾天,戚白和博士日夜不停地研究補救,總算吊住了小玫瑰的一條小命。
顧昱珩知道了後,急忙出了院,抱著小玫瑰就往家裡走,不顧周圍人的勸說阻攔,將自己和小玫瑰關在臥室中。
男人顫巍巍地伸手,抱著沒任何聲響的玫瑰,憑空出現的水珠落在花瓣上。
一滴、兩滴……
顧昱珩猩紅著眼,自虐似的回憶起車禍的場景,眼底隱隱藏著不顧一切的癲狂。
他周身肌肉都繃緊了,一雙手卻卻輕輕地捧著花盆底座。
噩夢……
是噩夢。
物極必反,越是癲狂,顧昱珩腦子越發冷靜,記憶中的碎片被一根線一一串起來,慢慢捋順。
化形出現問題、羅悠悠、綁架、昏迷、噩夢、憑空出現的花盆、車禍……
自從祁遇化形開始,好像麻煩一直跟隨著他,最近的轉折點——
憑空出現的花盆!
如果說其他都是有跡可循,那天的花盆事故卻異常詭異。
雲城在內陸,不是沿海城市,風不大,況且那天也只是微風而已,好端端放得穩穩的花盆怎麽會掉下來?
還有那個噩夢。
不,也許不能叫做噩夢,而是——預知。
夢裡的場景竟與現實相差無幾。
祁遇遇到危險的那一瞬間,顧昱珩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塑,動也不能動,連話也說不出口。
冥冥之中,仿佛有誰在阻攔他去救人。
顧昱珩回憶起那一刹那,他敢斷定,當時,一定有人動了手腳。
又或者,阻止他的根本不是人。
想到這裡,顧昱珩不僅不害怕,嘴角還勾勒出了可怖的笑意,眼神陰森森的,像是地獄十八層爬出來的惡鬼。
“咳咳——咳——”
顧昱珩的身體還沒恢復,每日什麽東西也不吃,就靜靜的抱著他的小玫瑰,散坐著地上,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中。
他拖著病體,情緒起伏不定,猛地開始咳嗽,噴出一大口血,讓本就妖異的暗色玫瑰添了一股詭異的美麗。
“好多血……寶寶,你身上好多血……是不是有傷到了哪裡?”顧昱珩看著玫瑰上點點滴滴的血珠,心中怒氣翻湧。
“誰?是誰?”顧昱珩神經質地左右到處觀察,仿佛屋子裡存在一個不知名的怪物,就是這個怪物,傷了他的小玫瑰。
顧昱珩抱起小玫瑰,緊緊擁在懷裡,生怕被別人奪走心愛之物。
黑沉的空間裡,僅有一盞小夜燈泛著光亮,發出暖色的光線,卻仍然冷到骨子裡去了。
顧昱珩盯著窗戶前飛揚著的簾子,心下一凜,突然,他迅速轉身。
視線方向忽地一變,顧昱珩正對著黑漆漆的門,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紅色的血絲仿佛在眼中遊動。
“滾——”一陣厲吼響起,連在樓下的管家都聽見了,心中咯噔一聲。
完了。
不行,不能再讓少爺這麽下去了。管家在客廳裡焦急地來回多部,但是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好方法。
——
臥室二樓的牆外,一隻奇特的毛球正扒在水管上。
007心裡著急的緊,不知怎麽回事兒,那輛車撞來的時候,他和祁遇的連接突然被斷開,沒法傳消息給祁遇。
007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直接聯系了上級。
現在,上面還沒檢修原因,祁遇昏迷著,就連系統也無法進入系統空間,因為綁定之後,空間是由祁遇的意識承載著的,007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
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出來,不然它還可以幫一幫阿遇。007心想。
還有,隔斷它和阿遇聯系的,到底是誰?前幾次因為對方出手隱蔽,007一時沒察覺到,只是這一次,對方似乎太著急了。
會不會和那幾次異常的數據有關……
007扒在水管上,腦子一邊發散思維,手卻在努力地往上攀爬,白絨絨的毛發都被弄得灰撲撲的。
終於,眼看馬上就要到陽台,突然,臥室傳來震天響的吼聲,007一時不察,被嚇著了,直接從樓上摔倒泥堆裡,灰團子瞬間變成黑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