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葉玨依舊回不過神,臉上寫滿了後怕,他腳步頓了頓,無奈的歎口氣,摸摸葉玨的腦袋:“別害怕,我看著你呢。”
葉玨一頓,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兩人才回教室沒多久,斷斷續續的,不少同學也回了教室。
不過還有一大部分仍在操場上玩。
上午總共三節課,最後一節課是數學。
同學們身後,緊隨而來的便是頭髮微微凌亂的劉旭。
在這個貧苦的年代,劉旭卻很講究個人衛生,精致的不像山裡出去的孩子,頭髮抹了發膠、身上噴了香水,連指甲蓋也修剪的整整齊齊。
剛聽了紀珩一通分析,葉玨現在無法直視他。
劉旭在上面寫板書,他便在下面認真的憑印象記筆記。
上課前紀珩出去了一趟,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葉玨擔心的偏過頭,最後一排的角落依舊沒有人。
突然,他被劉旭喊了起來:“葉玨。”
立刻回過頭,葉玨起身,對上男人微微含笑的眼睛,手心滲出了冷汗,“……老師。”
“在看什麽?”
教室裡一片安靜,劉旭走下講台,金絲眼鏡下的眼睛狐疑銳利,聲音卻很溫和:“上課不能走神。”
“……沒看什麽。”
不能像操場那樣後退躲開,葉玨眼睜睜看著劉旭在自己的位置前站定,笑著說:“上課走神該罰還是要罰。”
他親昵的拍拍葉玨的肩膀,卻被葉玨下意識的躲開。
笑容一冷,不等葉玨察覺,劉旭便道:“葉玨,去辦公室幫老師把教尺拿過來。”
村中學每個老師配備一把教尺。
劉旭接管了父親留下的教尺,從來學校起,這還是第一次要用。
想起教尺的威力,葉玨眼皮跳了跳,還是點下了頭,暴露在劉旭眼下的危險感比用教尺打手心的危險感還要濃烈。
沒有耽誤,他立刻應道:“好的,老師。”
他迅速離開教室,臨走前透過漏風的鐵窗,看見屋裡劉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男人站在靠牆的陰影中,影子拉伸的很長,像張牙舞爪的鬼影。
強烈的不安催使著他,他快步走進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整個初中年級的老師共用一間。
除了劉旭,其他老師身兼數職,一人教兩到三門課。
劉旭的位置就是原先的劉老師坐的位置,簡潔乾淨,光看外表,很能讓人產生好感。
……教尺。
走到桌前找了找,葉玨沒找到劉旭口中的教尺。
額角滲出冷汗,不知名的恐慌的襲上心頭。
忽然,耳邊響起一陣急促的走動聲。
葉玨猛地拔腿就跑,剛拉開辦公室大門,“轟——”的一聲,老舊的鐵門發出一聲刺耳的響。
他抬起頭,門外,紀珩呼吸急促,冷著臉將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發現他毫發無損後,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怎麽進去這麽久?”
心臟驟然一松,葉玨道:“……哥,你去哪了?”
紀珩走進辦公室,環顧一圈,說:“我一直在你身後。”
“你在我身後?”
“嗯。”
紀珩點頭,先前不進教室是為了方便觀察。
葉玨離開教室後他便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之所以沒出聲,是忌憚劉旭隨時會來,怕葉玨害怕。
“他喊你出來幹什麽?”
葉玨抿唇:“他讓我找教尺。”
“教尺?”紀珩眸色一冷,“他要打你?”
“他說我上課走神。”
喉間頓時溢出一聲冷嗤,紀珩說:“找不到不找了,我跟你一塊回去。”
有紀珩陪在身邊,即使不是並排朝前走,葉玨也感覺安心。
路上,紀珩不知在操場上看到了什麽,低聲道:“等我一會兒。”
不過兩分鍾,他便回來了,嘴角嘲諷冰冷的弧度越發明顯,跟在葉玨身後,看他敲了敲門,老老實實的喊:“報告。”
屋內,聽到葉玨聲音的瞬間,劉旭便將視線牢牢的定在他身上。
沒有看見教尺,他勾了勾唇,溫聲問:“葉玨,老師讓你找的東西呢?”
“沒找到。”
聽到如此誠實的回應,劉旭笑意漸濃,不緊不慢的拍拍手,他歎了口氣:“沒有教尺,我們也要罰。”
“你是個好學生,也是第一次犯錯誤,老師打你三下手心,希望你長記性,下次上課不要走神。”
卷起書本,充當教尺。
他一步一步朝葉玨走來,眼中露出藏得極深的笑意,金絲眼鏡下的瞳孔收縮,似無法自抑的興奮。
“別害怕,老師還是喜歡你的,只是你不守規矩,讓老師很難辦。”
明明是自告奮勇代課半學期,根本算不得任何形式上的老師,劉旭如此自稱,讓葉玨不適的偏開頭,抿唇伸出手掌。
正待他硬著頭皮準備忍過這一出時,木門忽然被敲響。
初二一班門口,烏壓壓一片的人頭聚集於一處。
密集的人聲大作,衣服滾得一身灰,臉頰凍得通紅、吸著鼻涕的男生們一臉不耐,沒有玩盡興的憤怒在看見劉旭時頓時爆發。
他們瞪著劉旭,看著劉旭手中的書,大聲道:“劉老師從來們打過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