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步判斷,他長期服用鎮靜藥,引起了心理不適。”
江元化難以置信,失聲問:“怎麽可能?”
他遭遇了什麽,才會對藥物產生心理排斥?
忽然,一個傳聞浮現在腦海。
在上流社會,很少有秘密,作為張揚浮誇的暴發戶,刁家的一舉一動更是如明面上的螞蟻,為人笑談。
刁年有一個便宜兒子,卻視若己出,他常常以此為榮。
江元化在愛上刁吉後,常出入刁家,自然見過他同母異父的哥哥。
然而,那個少年性格內向,常躲在角落處,不許人說話,用一雙直勾勾的眼神看人,不太討喜。
刁吉不止一次唉聲歎氣,他的哥哥與他不親近。
久而久之,江元化也有了別樣的想法。
或許,這個拖油瓶小子,當真是不識好歹,且沒有眼力勁的,就愛跟在他們身後,像一道影子。
漸漸的,江元化也習慣了他遠遠跟從,有時也會說上幾句話。
這個少年很容易滿足,哪怕是簡單的一句問候,都能讓他欣喜若狂。
後來,他的膽子漸漸大了,竟敢私底下告白。
“江總,我……我喜歡你……”
喜歡?被一個拖油瓶愛慕著,可不光榮。
那天,江元化氣笑了,明知道自己愛慕著刁吉,還想挖牆腳,這作風太惡劣了。
這件事,被刁吉聽到了,大鬧一場後,眾人又哄又勸,總算讓他止住了淚水。
至於始作俑者,還不知跑去了哪裡。
說來奇怪,從那以後,蕭靖就不再當個跟屁蟲,常常躲起來,愈發沉默了。
有時,跟他說話時,也反應不過來。
江元化雖疑惑,也並未多想,在隨口問了一句後,一個憨厚老實傭人說:
“他啊,很可憐的,從小就吃藥,難免吃壞了。”
“吃什麽藥?”
江元化好奇,一再追問下,傭人神情不安地說:“他小時候很愛哭,太吵人了,那一位讓他吃點鎮靜藥,就能一覺睡到天亮。”
言罷,女傭飛快跑走了。
江元化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聽到這種傳聞後,也不放在心上。
或者說,蕭靖過得好或壞,與他何關,刁吉能平安喜樂就行。
在這個圈子裡,就算過得不如意,也得自己去爭。
而蕭靖,顯然沒有這種氣魄。
那晚,他在門口碰到了那少年。
夜,很黑。
蕭靖窩在牆角下,雙目一亮,見他出來,想上前,又畏縮不前,笑得小心翼翼:
“江總,我……我不舒服,你……可以帶我去看醫生嗎?”
夜幕下,他的笑眼中掛著淚花。
江元化皺了皺眉,不耐道:“你病了,找我?”
刁家這麽大,就沒人能楠丨楓陪他去醫院?或者說,他不是小孩子了,還不能獨立?
在知曉他的愛意後,江元化就對他改觀了。
蕭靖眼神落寞,哽咽著,低聲解釋:“我很痛,真的……”
“哦。”江元化平淡如水,轉身喊了句:“刁吉,你哥不舒服,你出來看看。”
言罷,他抬腳就走。
身後,是一連串的叫罵。
顯然,刁母氣壞了,被他又打又罵,還不時地哭喊幾聲。
江元化隻覺得吵鬧。
稍稍回想,隱約有幾分後悔。
那天,他為什麽喊痛?少年雖性子沉悶,若不是愛說謊的。
看著他木木呆呆的側臉,眼神中看不出一絲情緒,讓人心頭一沉。
江元化喉頭一緊,心裡有些難受:“他能痊愈嗎?”
葉長青歎了口氣,點到即止:“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江元化張了張嘴,在好友的凝視下,竊喜說:“刁吉……快回來了。”
刁吉出國後,兩人就不再聯系。
幾天前,一個兒時玩伴告訴他,刁吉學有所成,快回國了。
江元化欣喜若狂,在等待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而且,他還有一個包袱。
蕭靖終究是贗品,正主都要回來了,他……不該存在。
幾年的光陰,蕭靖如煙如霧,不曾讓江元化多看一眼。
想起抽屜中的合同,以及一大筆分手費,江元化難得沉默了。
這個少年,愛他若狂,也陪伴了幾年。
江元化歎了口氣。
罷了,在刁吉回來前,讓他慢慢接受吧。
江元化擺擺手,“你先走吧。”
葉長青詫異挑眉,失聲問:“你用完就扔,未免太渣了吧?”
“別胡說。”江元化滿頭黑線,讓他一邊呆著。
葉長青瞪他一眼,嘴裡嘀嘀咕咕的,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頭。
“嗯?”江元化微微側頭,眼神銳利。
葉長青頓時慫了,舉起雙手,服軟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這棟別墅中,房間多的是,他隨意就可,免得半夜又出了狀況,還得被差遣。
柔軟的大床上,蕭靖似睡非睡,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
江元化看了許久,在沉默中緩步靠近,走在床邊,靜靜凝視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