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白一頓,瑩潤的指甲掐進手心,怒火中燒:“青蓮真人,你根基被毀、修為盡廢,比廢人還不如,你神氣什麽?”
“你以為,你還是不可一世的金丹真人嗎?”
蕭靖面無表情地拍掌,連連叫好:“說得好,你說得太好了!”
當一個人擺爛時,還有言語能打敗他?
他的言行太做作,任柳元白再虛偽,都敗下陣來,氣得神色扭曲。
忽然,他呼出一口濁氣,從瓷罐中放出一縷幽魂,含笑問:“師叔,你可認識這人,瞧著有幾分眼熟啊。”
宋聽楓死後,一縷神魂不願離去,寄身於南鬥劍中,神智全無。
如今,他在冥冥之中受到感召,木然地看向蕭靖,薄唇動了動,似笑非笑,眼神中多了一分溫度。
蕭靖心頭一酸,看著這熟悉的俊臉,愧疚難安。
師兄……聽楓師兄……
忽然,這縷幽魂被柳元白單手掐住咽喉,本就脆弱的靈體又透明了幾分,木木地朝蕭靖伸出手,茫然掙扎。
蕭靖大怒,聲嘶力竭道:“放開他!”
柳元白得意笑笑,挑眉說:“哎呀呀,這麽緊張呢,你們該不會真有一腿吧?”
在陸長淵取消結契大典後,柳元白鬱鬱不得志,整日怨天尤人,恨他不曾早死,留著禍害人。
如今,柳元白已許久不曾見到師父,縱然有滿腔的委屈和憤恨,又如何人說?
原本,他在洞府裡修煉的,心神卻無端被擾亂,出門一瞧,正好逮到了宋聽楓的一縷神魂。
這人,他不僅認識,還頗有淵源呢。
死就死了,不利用也是暴殄天物,若以他威脅,青蓮真人會發瘋吧?
呵,為了這一天,柳元白等了太久,等到心智扭曲。
他倒要看看,落難的青蓮真人還能不能再威風?
柳元白嘻嘻笑笑,得意壞了:“說來奇怪,你的小情郎怎麽跑來找我了,該不會嫌你落魄吧?”
蕭靖面如寒霜,冷冷看著他:“柳元白,此時的你,真是醜陋。”
以往,他壞歸壞,還會裝模作樣,如今卻破罐子破摔了?
柳元白一聽,笑容僵住了,眼神變得異常可怕:“你嘲諷我?”
忽然,他再度揚聲,質問:“你是不是嘲諷我?!”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笑話我?”
“人人都笑話我,嘲諷我心比天高,可他們也不想想,師父是因為喜歡我,才會與我結契。”
“若不是你……”
柳元白面色猙獰,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你,從中橫插一腳,以苦肉計騙得師父,又裝出一副要死的樣子,師父也不會反悔!”
這輩子,柳元白也不會忘了那一天,他一心仰慕的師父竟當眾拋下他,闖入魔界,殺得屍橫遍野,只會奪回青蓮真人的軀體。
那是他們的結契大典,萬人來賀,卻沒有羨慕或祝賀,唯有不絕於耳的議論聲,使他當眾受辱。
過後,他哭過也鬧過,師父仍不回心轉意,執意要解契。
呵,解契?
他們尚未昭告天地,也未立下誓言,結契都尚未完成,何來的解契?
柳元白恨啊,恨不得蕭靖死無全身之地!
他明明死了,空有一具軀體,為何又活了過來?
人人都能死而複生,唯獨他不可以!
柳元白越來越癲狂,狠狠掐著宋聽楓的脖頸,大吼:“青蓮真人,你奪走了屬於我的一切,我誓要你加倍償還!”
話音未落,他五指並攏,瞬間捏爆了宋聽楓的一縷神魂。
只聽得一聲尖叫,宋聽楓殘存於世的一縷幽魂散了,消失在天地中。
他下手太快,令人措手不及。
偏偏,蕭靖修為全無,變成了一介凡人,別說是修仙者,就連一個普通人都敵不過,哪裡是他的對手?
這一刻,蕭靖目眥盡裂,看著宋聽楓化成點點飛灰,消散於天地間,猛地吐出一口血。
宋聽楓……
魂飛魄散了!
蕭靖悲痛欲絕,似陷入於孤立無援的境地,在刺耳的嘲笑聲中,心疼得難以喘息。
“啊哈哈哈……”柳元白猖狂大笑,猙獰道:“你搶走了我的師父,我就讓你的情郎魂飛魄散!”
“哈哈哈……青蓮真人,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蕭靖恨意衝天,一雙凌厲的眼眸死死瞪著他,如從九幽爬出的魔鬼,勢要將他拖入深淵中,撕碎殆盡!
他的眼神太過可怕,柳元白駭然失色,不禁後退半步,皺眉問:“你還敢凶我?”
“你,死不足惜!”
話音未落,蕭靖扔出一枚黑漆漆的珠子。
柳元白瞪大雙眸,雖不知珠子為何物,可其中醞釀的威力足以撼山動地,滅了他,綽綽有余。
死亡如此之近,他怕了,一心想逃,可雙腿瑟瑟發抖,連邁出一步都落難。
不……不要……
柳元白心跳如擂鼓,恨不得跪地求饒,他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懦弱。
黑珠近在咫尺,他逃不掉了!
忽然,一道遁光極速逼近,想也不想,一揮衣袖,震飛了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