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吧,他表裡不一,修的道,早已有違天理,慘遭反噬,也是情理之中。
“陸長淵,你對我心存情欲。”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響徹在耳,陸長淵臉色陡變,在他冷漠的眼神中,如一隻齷齪的螻蟻,卑微得無地自容。
刹那間,魔氣爆發,密室中一片陰冷。
此時,陸長淵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張,心裡問:“涼老,我真是如此?”
他墮魔,不是因為蕭靖之死,也不是被魔嬰蠱惑,只是……
他本就劍心不純,表面上淡漠出塵,卻渴望情欲?
涼老沉默一會兒,緩緩道:“是或不是,有那麽重要嗎?”
然而,他回避的態度,恰恰肯定了答案。
這一刻,陸長淵氣血翻湧,無瑕的劍心被魔氣有機可趁,裂紋遍布,幾近崩潰。
忽然,滾滾魔氣自九幽而起,似跨越了千年萬年,一朝被放出,將肆虐大地。
偏偏,魔氣被陣法禁錮,無法逃脫,愈發狂躁,發出刺耳的淒厲聲,在密室中掃蕩,就連粗壯的鎖鏈都甩在牆上。
雙腳一扯,蕭靖跌臥在床,抬手遮擋面孔,眼前一片黑暗,不見陸長淵的蹤跡。
不好!
心頭頓生不安,蕭靖眼皮一跳,剛想坐起身,卻被一道狂風掀飛,仰臥在床,領口大開,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魔氣化成長蛇,在密室中肆虐,不時撩過蕭靖的四肢,似情人間的纏綿,卻冷意刻骨。
“宿主,你快跑啊!”
蕭靖咬牙,稍一抬起胸膛,就被魔氣纏住。
“啊……”蕭靖發出一聲急促的叫聲,仰頭看了看,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他深知,正有一隻猛獸蓄勢待發。
魔氣驟停,化成一條巨大的長蛇,將床上的男子纏了一圈又一圈。
蕭靖又羞又氣,濕潤的眼角染著紅暈。
黑暗中,一雙赤紅的雙眸緊緊盯著獵物,迸發出強烈的佔有欲,似要連他的神魂都刻上烙印。
在黑暗的掩護下,男人邪肆一笑,對這朵異花下手了。
“啊啊啊……”
漸漸的,蕭靖的抗拒輕了些,嘴裡也發出好聽的聲音。
男人大喜,恨不得將心都親手捧給他。
忽然,他的心驟然一痛!
愣愣地低頭,一把劍刺入胸膛,扎得很深,痛徹心扉。
陸長淵咳出一口鮮血,身形漸漸顯現:“你……就就……”
蕭靖眼神微冷,嘴角泛起嘲諷之意:“滾下去!否則,我刺得更深。”
拿匕首的手,絲毫不抖,蕭靖睜大雙眼,明明在笑著,眼神卻如寒冰涼薄。
“師弟,你……當真如此恨我?”陸長淵每說一個字,心都疼得不輕,紅紅的雙眸似泛起了淚霧。
蕭靖面不改色,冷冷道:“你令人作嘔!”
陸長淵渾身一僵,就算已有準備,可每次聽到他冷冰冰的言語,都難以平複。
“師弟,你別這麽說……”
陸長淵乞求著,以近乎卑微的語氣,奢望男子能對他寬容些:“師弟,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不要再這麽說了……”
“求求你……”
他的心很痛很痛,都快不能喘息了。
蕭靖努努嘴,剛想回絕,幾滴溫熱的水珠滴落在臉上。
這……
是什麽?
“師弟,我有千錯萬錯,我改,我都能改,你別對我失望、對我冷漠……”
“我……師弟,我錯了……”
陸長淵哭了。
明淵真君一生強悍,幼時突逢變故沒哭,修煉很苦沒哭,受傷沒哭,就連蕭靖赴死時,他也沒哭。
如今,在蕭靖的冷漠下,在失去心上人的惶恐中,他苦苦維持的驕傲都崩潰了。
在蕭靖跳崖後,在他沉睡不醒的日日夜夜,陸長淵以莫大的毅力,一遍遍告誡自己,只要他能醒來,兩人就能再續前緣。
那時,自己會將全部的寵愛都給了他,若不懂愛人,就搜遍世間情愛話本,好生鑽研。
若他生氣,就任打任罵,只能他能展顏露笑,付出一切也值得。
陸長淵想盡了可能性,唯獨不敢去想,他的師弟會不再愛他。
這個猜測,比利刃穿胸而過還痛心。
或許,陸長淵想過的,卻一再壓抑。
如今,他苦苦維持的現狀被戳破,微弱的希望都沒了。
陸長淵很怕。
怕做的再多也徒勞無功,怕讓他失望,更怕蕭靖對他死心。
倘若他的師弟不愛了……
不,不可以!
陸長淵喉頭一哽,似害怕他的離去,竟不管不顧,將人擁在懷裡,呢喃說:“師弟,我心悅於你……”
話未說完,他又吐出幾口鮮血,因突然俯身,匕首又扎進了幾分,直直刺入心臟。
鮮血淋漓,染紅了兩人的衣裳。
蕭靖瞳孔放大,失聲道:“陸長淵,你瘋了?”
難不成,他真不要命了?
“我是瘋了!”陸長淵淚流滿面,哭喊著:“在你跳崖時,我就瘋了;在屢屢說不愛我時,我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