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淵,你舍得現身了?”蕭靖氣瘋了,抓起地上的茶杯,朝他用力扔過去,正中額頭。
一道鮮血流出,陸長淵面色不改,關懷道:“師弟,你身體抱恙,不能動怒。”
“呵,我要你管?”
言罷,蕭靖大吼著,將觸手可及的東西,一一砸在他的身上。
明明輕易就能躲開,陸長淵卻一動不動,任由他發泄心中的怒火,脾氣好的不像話,哪裡有半點魔頭的影子。
漸漸的,蕭靖乏力了,滿頭是汗,用雙手撐著膝蓋,喘氣說:“王八蛋,你不是人,你禽獸不如……”
“當日,魔嬰就該殺了你,免得你為禍人間,害人害己,混蛋……”
“你……你閑得無聊,不去以身殉道……”
“陸長淵,我恨你!這輩子,我最痛恨你!”
罵著罵著,他漸漸竭力了,踉蹌幾步,一頭栽倒在地。
“師弟,你累了。”
“滾……”
陸長淵充耳不聞,任他百般辱罵,都不回嘴半句,更不肯離開半步。
在蕭靖脫力後,男人這才緩步走近,將人攔腰抱起,輕輕放在床上。
眼前,是一張豔若桃李的俏臉,眼角泛著紅暈,喘息間,吐出陣陣幽香,一顰一蹙皆美得動人。
陸長淵眸色沉沉,隱晦的佔有欲充斥在心底,一隻大手輕撫他的側臉,呢喃說:“師弟……”
“別碰我!”蕭靖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惡道:“你很髒,渾身都散發著惡臭!”
陸長淵笑笑,也不勉強,“好,我不碰你。”
“你放我出去。”
“師弟,這不行。”陸長淵頓了頓,似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天大地大,你出去後,就一去不回了。”
“況且……”
“這世上,男修何其之多,若他們對你心存妄念,引誘你,又怎麽辦呢?”
“我會殺了他們的。”
“一個人喜歡你,我就殺一人;一雙人覬覦你,我就殺一雙;全部人都想跟我搶,我就殺光世人。”
“嘻嘻……”
“師弟,天上地下,我都不願再放開你,再讓你的視線裡出現別的男子。”
刹那間,陣陣涼意襲上心頭。
蕭靖木著臉,任由陸長淵發瘋,一會兒說愛他、一會兒又說離不開他,句句深情,令石頭都為之動容。
然而,蕭靖聽了,隻想笑。
“噗嗤……”
下一刻,他真笑了。
蕭靖擺擺手,忍俊不禁道:“抱歉,我不想笑的,除非真的忍不住。”
他眼中的嘲諷,如針尖麥芒,無情扎在男人的心頭。
陸長淵黯然失色,說了那麽多,唯有譏諷?
蕭靖忍著笑,攤手示意:“明淵真君,請繼續你的表演。”
“師弟,我是發自肺腑的……”
“我知道!”蕭靖重重點頭,了然道:“你後悔了,想挽回我,對不對?”
陸長淵心頭苦澀,沉默一會兒,不知以何等心情說:“對。”
“明淵真君果真厲害,這變臉的功夫比變天還快。”
蕭靖變了臉色,說起往事時,句句刺骨:“我愛你是,你將我視若弊履,愛理不理;如今,我不愛你了,你卻後悔了?”
“陸長淵,你賤不賤啊?”
“我是一個人,不是一隻小貓兒,不會任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說了一次又一次,我討厭你、憎恨你,唯願此生不複相見,你當我開玩笑呢?”
“啊!你該不會……以為我在欲擒故縱吧?”
說著,蕭靖捂嘴輕笑,輕蔑之意不加收斂:“我敬你時,尚能喊你一聲明淵真君,可說到底,你今時不同往日了。”
“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劍尊?”
陸長淵喉頭一哽,恍惚問:“何意?”
“何意?”蕭靖瞪大雙眸,難以置信道:“陸長淵,你沒有自知之明的嗎?”
隨即,蕭靖取來一把鏡子,“你看看,你眼中的魔氣藏都藏不住了。”
陸長淵看向鏡子,指尖撫上眼角,用力揉了揉,仍一片赤紅,無聲中說:
他是魔頭。
魔頭?他……是魔頭?
陸長淵如遭雷劈,猛地後退半步,更用力揉眼睛,喃喃說:“不……不會的……”
不會的,這不可能的!
他是陸長淵,是劍宗的元嬰真君,一心向道,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豈會淪為魔頭?
“不……不可能……”
蕭靖面色不改,淡淡道:“對了,你墮魔一事,不會歸咎於我吧?”
“什麽?”陸長淵不解。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依然熟悉,心意卻不能相通。
蕭靖笑了笑,一針見血道:“明面上,你斷情絕愛,卻對情欲心存妄念,明明被心魔所擾,卻自欺欺人,遲遲不能正視,愈壓製,就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