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來,兩國紛紛擾擾,都想拿下這一方城池。
十年前,梁國大舉發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了漠北十二城。
隨後,李國出兵,卻铩羽而歸。
就漠北十二城,兩國針鋒相對,不時兵戎相見,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如今,梁璨卻有言,要歸還漠北十二城,隻為換取一人?
那一人,還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醜八怪。
在場之人,恐怕又以公孫明最心如明鏡了。
小侯爺美絕人寰,稍稍露出一分容顏,就有不計其數的人為之神魂顛倒。
哪怕強悍如梁國太子,依舊陶醉其中,別說是漠北十二城,就算是萬裡江山,他怕是也願意的。
這時,申淮也察覺有異,靈光一閃而過,可惜並未抓住。
申淮:“王爺,此事……”
李睿抬起食指,打斷他的話,直直看向梁璨,寒聲說:“此事,休要再提。”
梁璨蹙眉,沒料到他會拒絕:“睿王還有何要求?”
這世上,就沒有不成功的買賣,只有給的不夠多。
不料,他的願景注定要落空了。
李睿想也不想,一口回絕:“不可能。”
一時間,連申淮都側目了,王爺有多厭惡小侯爺,他們不是不知道,將人拱手相讓,換來漠北十二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若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漠北十二城,這天大的功勞,就連聖上也不敢對他下手。
畢竟,聖上病重,朝中大臣們難免有想法,站睿王的不在少數。
若是覺得面子過不去,大可以找個由頭,聲稱小侯爺患急病去世了,再讓人改名換姓,若能傍上梁國太子,也算他的造化。
這番道理,王爺心知肚明,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拒絕了。
一時間,一道道隱晦的視線再次落在蕭靖的身上。
蕭靖尬笑,懵懵懂懂的,裝成癡傻的樣子。
梁璨跟他打過交道,心知他不是蠢貨,頓時氣笑了:“小侯爺,你意下如何?”
蕭靖一愣,悠悠地看向他,似乎在說:關我什麽事?
梁璨笑得愈發燦爛,無聲在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呵,豈能答應?
身為早死炮灰,他得在主角攻受身邊,以隨時隨地被打臉,推動劇情的進展。
這年頭,像他這麽盡職盡責的打工人不多見了。
兩人眉來眼去,落入李睿的眼中,卻覺得礙眼極了。
雖沒抬頭,蕭靖也察覺到,有一道冷冽的視線在注視著他,頓時挺直了腰板,義正言辭道:
“太子殿下請慎言,我與睿王情投意合,一生一世一雙人,容不下沙子。”
“況且,您出使李國,是以梁國太子的名號,歸還國土什麽的,恐怕還不能做主吧?”
“當然了,我不是質疑太子殿下的能耐,而是處處為您著想,我人言微輕,不敢讓太子為難。”
這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又不卑不亢,讓眾人都為之側目。
看來,小侯爺並非傳聞中的窩囊,這伶牙俐齒勁兒,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老虎呢。
梁璨聞言,拍掌稱讚:“好!好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兩位情深似海,感人肺腑,孤羨慕不已。”
蕭靖一頓,說了這麽多,他就聽了這麽一句話。
環顧一圈,眾人皆有所驚詫或動容,眼神中,也多了幾分莫名的色彩。
這世上,得多相愛,與一人白頭偕老?
蕭靖隱隱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就不為了裝比,而口出狂言了。
在一個個書中世界,不論主角攻是什麽身份,到最後,也唯有一人生死相隨,這個人顯然是主角受,而不是他一個炮灰。
這句話,若由主角受來說,隻覺得感天動地,出自他的口中,未免有些丟人現眼。
何況,誰不知睿王厭惡他,此時還不知作何想法呢。
蕭靖後背緊繃,察覺到那一道視線愈發銳利,心裡打起了鼓。
微微側目,恰好與他視線交匯,蕭靖一驚,猛地轉過頭,不敢亂瞟。
然而,他卻想岔了。
此時,李睿平靜的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對他的深情,不似以往厭煩,隱約多了幾分欣喜。
這歡喜,如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心扉,癢癢的,竟莫名躁動。
這陌生的情愫,來得太急太快,尚不能抓住,就遺憾錯過。
李睿緩了神色,躁動的心稍稍平靜,說:“太子殿下乃客人,又出身不凡,不是不懂規矩的,否則就貽笑大方了。”
梁璨一聽,抵掌稱是:“睿王言之有理,不愧是六國中的翹楚,連說的話都這麽動聽,孤望塵莫及!”
他的厚顏無恥,令人有氣無處發,李睿冷笑一聲,握著蕭靖的手腕,轉身就走。
梁璨留戀不舍,衝著他們的背影,大喊:“睿王、小侯爺,有空再來呀——”
腳下一滑,蕭靖差點摔倒,幸好李睿眼疾手快,將他扶穩。
蕭靖摸了摸鼻子,沒敢看他,生怕被按上「投懷送抱」的罪名。
濃重夜色下,馬蹄聲整齊有序。
兩人坐在馬車上,不說一句話,氣氛有些尷尬。
蕭靖低著頭,被頭髮蓋住半張臉,也不知是醒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