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那位病人說,薑緣是個樂觀勇敢的人。進入療養院的人大多都出不來了——有人受不了這些,不是瘋得徹底,就是熬不住自殺了;還有些是家裡人根本就不想管他們,將他們扔在療養院中自生自滅。】
【薑緣吃了不少苦,但平時待人仍然是很溫柔和氣,直到他失蹤的前一晚,他還曾陪這個病人聊過天。】
沈淮雲估計在那頭等著楚蔑的回應,所以幾分鍾都沒有簡訊再回復過來。
但楚蔑的手指懸空著,遲遲沒有回應。
於是那頭又發了一句:【咩咩,你還在嗎?】
“在。”
楚蔑按在鍵盤上的指尖微微泛白,他打出了“薑緣的失蹤前就沒有任何人關心他嗎”這句話,但心中又覺得這話多余。若是有人關心薑緣,他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楚蔑心中情緒不斷翻滾,最終將這句話刪掉,改成了顯得平靜無波的“知道了”。
【那我一會兒過來收飯盒的時候,你把手機給我。】
“嗯。”
楚蔑敲下最後一個字,才放下了手機,將它放在枕頭下面。等到沈淮雲過來收餐盒時,才將手機悄悄還給了他。
…………
到了晚上,盯著楚蔑的那些護士也都離開了,畢竟他們也是正常上班,又不是什麽特務間諜。就算是盯著他,也是工作之外另加的任務罷了。
今晚值班的人是關秦月。
想來就算今晚沈淮雲沒有想要去地下一層探路,就憑他對表妹關秦月的愛護程度,也不會真這麽遵守規矩地待在員工宿舍樓,必然會悄悄來療養院確保關秦月的安全。
沈淮雲自然也如約出現在了楚蔑的病房裡。
不過他能放心讓關秦月去值夜班,也正是有賀防川保護她。
他早便看出來賀防川對關秦月有意思,之前在荊川中學的天台上都那樣護著關秦月,那麽在這個療養院中,賀防川也一定會保護她的。
雖然沈淮雲有時惱姓“賀”的豬要拱他家小白菜,但確實不得不去感謝賀防川。
若非有他,關秦月可能不知道要面臨多少危險。
“咩咩。”沈淮雲看著楚蔑翻身起床,慵懶地靠在門邊,打了一個哈欠:“每次進副本都得熬夜。我這樣下去,遲早得熬出黑眼圈。”
楚蔑撇了他一眼,利落地換好鞋子,衝他揚了一下下巴:“行了,走吧!”
“好——”沈淮雲伸了一個懶腰,就率先進入了走廊。
楚蔑跟著沈淮雲後面,看著他靈活地帶著他左繞右繞,最後繞到了一樓西側的樓梯口。
顯然當護士的這兩天,沈淮雲已經摸清療養院的路以及值班護士會出現的站位。
“就是這裡——”
沈淮雲抬手指著被鐵門攔著的幽暗樓梯,樓梯上積了些灰,隱約可以看見凌亂的鞋印的痕跡,顯然這裡很少有人來,更別提打掃了。
“稍等。”
沈淮雲從口袋裡掏出鐵絲,靈活地用鐵絲撬開了鎖,示意楚蔑跟上他。
這條路顯然修時並沒有很用心,狹長而漆黑,寬度的寬度更是只有兩人才能通過。用的燈也是感應燈,所以走過之後,除了他們中間走過的這一段,前面和後面都陷入了無盡黑暗。
他們走在這個狹長好似怪物腸道的路,頭頂那些微弱的光皆被周圍的黑暗所吞噬。
“快到了。”走在前面的沈淮雲,突然伸出手拉住楚蔑的手腕,在接收到楚蔑意外的眼神時,沈淮雲道:“前面的路有些抖,也沒有裝燈,接下來我牽著你走吧!”
楚蔑低頭看著沈淮雲緊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輕輕地說了一句“嗯”。
沈淮雲看著他隱沒在黑暗中的側臉,無聲地揚起了嘴角,擰開了手電筒,將頭再次轉向前方。
楚蔑沉默地任由沈淮雲牽著,覺得無意間絆倒一個東西,身體向前一栽,幾乎要摔倒。
沈淮雲感受到身後那人身體的不穩,立刻停下腳步,伸手用力地拽著楚蔑的手,將他用力地帶入自己的懷中。
楚蔑身體靠在了沈淮雲身上,這才站穩了身子,穩住心神,剛好和他充滿擔憂的眼神對上。
“沒事吧?”
“……”楚蔑靜默了一下,退後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輕輕地說:“沒事,走吧。”
“不用走了。”
楚蔑詫異地看著他。
“因為已經到了。”沈淮雲將手電筒的光照向放在牆角的鏟子,示意楚蔑拿起一個鏟子,然後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前方的門,將它也撬開。
一瞬間,外面微冷的風就吹了進來。
沈淮雲也拿過一個鏟子,率先爬到了平地上,然後轉身拉了楚蔑一把。
楚蔑爬上了平地,跟著沈淮雲穿過矮灌木,走了一段路,入眼的只是一塊空地,土地像剛被翻過,那些原本生長在上面的草都被埋在了土中,顯得有些蔫噠噠的。
不過這裡的草木生長及其旺盛,遠比遠處的草生長的更多更密,仿佛這塊土地上擁有著更多的資源,供它們生長。
沈淮雲停下腳步,用手電筒在周圍照了照,當手電筒的照射范圍裡出現了一塊銳利的石片時,他才不再照向其他地方,將手電筒叼在嘴裡,含糊不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