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男人很自然就伸出手勾住輪椅上男人的脖頸,將人小心扯了下來,靠在腿上。
卻沒想到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壓在雙腿,邊邵眼前一晃,後背跌在了地上,悶哼一聲。
蕭岸撐起上半身,額前碎發凌亂,拉起邊邵問:“抱歉,沒事吧?
“當然沒事,”就算有事也不能說有,攻的面子不容藐視,邊邵面頰繃緊,又飄上了點紅,“我剛剛按到你腹肌了。”
蕭岸盯著他,沒想到邊邵嘴上是風流浪蕩子人設,真那什麽了,還會害羞。明明最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不是嗎?
Omega感情中該是處於劣勢,可蕭岸卻想逗弄他,低低笑著:“手感怎麽樣?”
“超棒。”邊邵想都沒想。
他說的是實話,男人鍛煉並不松懈,身體肌肉緊實,寬肩窄腰大長腿,穿衣顯瘦,脫衣……
“反正就超棒啦。”邊邵臉更紅了,就差燃起火了。
“那再摸一下?”
邊邵:“!”
他還記得手下的觸感,八塊,很分明,硬,還想再細致摸一次。
這幾個字瘋狂在邊邵腦袋裡盤旋,讓他不清醒了,後來蕭岸壓著他肩膀啄吻上來,邊邵被咬疼了,睜開眼,桃花眼有迷惘閃過。
他抬起頭抵在蕭岸心口處,喘息著:“不能繼續了。”他想,卻不是現在。
蕭岸也睜開眼,漆黑漂亮的眼眸與邊邵對上,半晌才移開,下巴擱在邊邵肩窩,平複急促呼吸。
兩人緊緊靠在一起,安靜了會兒,都各自克制著,心頭那股年輕氣盛的火卻愈燃愈烈,最後還是蕭岸主動開口,聲音低啞:“我八歲時,從來沒想過我會這樣,有喜歡的人,還這樣緊緊依偎。”
邊邵牽進了男人的手,劃過指縫,十指相扣,溫暖從掌心蔓延,他什麽都沒說,等著蕭岸自己說。
“我的家族跟王室有關系,不是因為蕭家主,”他說到最後三個字時,嘴角輕撇,似譏似諷,“而是我的母親,蕭冷,她本來是王室裡的私生女。”
這是邊邵從未知道過的,他只知道新聞上蕭氏從商,家大業大,卻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
令他驚訝的是,“那麽,她現在?”
“王室為了錢權將她下嫁,她被迫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瘋了。”
邊邵沉默,手上慢吞吞動作,輕輕抱住了蕭岸的手臂。
蕭岸蹭了蹭他,繼續說:“蕭家主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眼裡沒有親緣,他隻想要利用蕭冷奪得那無上權利。”
“可蕭冷瘋了,他只能寄期望於我這個有一部分王室血脈的兒子,希望我能在軍部闖出名堂。”
蕭岸面無表情,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只有在這時,他突然笑了,眼裡卻一絲笑意也無。
“冬天跪台階跪到暈倒,被鞭子棍子打到遍體鱗傷,開始練習射擊時我必須往在意的人腦袋上頂著那顆蘋果開槍……”
漸漸,蕭岸就沒有在意的人了,孤僻寡言。
邊邵這才明白,之前他看見蕭岸身軀上那些明顯不是戰場上弄出來的痕跡到底是出於何處。瞬間,一股怒火從他胸腔裡升起,燃燒了他四肢百骸。
邊邵幾乎想衝進大廳,一槍打亂那些上流社會虛偽的社交,可蕭岸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讓他繼續聽:“講出來,我會好受點,嗯?”
“我上軍校那年是我十八歲,軍校訓練很苦很重,有一天是端午節放假,教官隨手給了我三個家鄉帶來的粽子,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端午節是要吃粽子……”
“後來我小心包裝好,想要帶回家,一家三口人一起吃。”他停頓了,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說。
好不容易回了蕭家,卻碰見蕭家主對瘋了的蕭冷動怒,他站在門口,一個花瓶砸過來,隨後就是鞭子,一鞭又一鞭,直至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
蕭岸那時候還想,他們一家三口人還沒吃過粽子的味道呢,粽子掉地上,不能吃了,好可惜。
“後來怎麽了?”邊邵攥著他的手,掌心濕漉漉,把他拉回了現實。
“後來我被打了一頓,輾轉難眠一夜,疼得厲害,睡不著。”蕭岸盡量精簡,卻對上邊邵明亮乾淨充滿懷疑的眼睛,只能無奈解釋了細節。
“可當天夜裡,令我喜悅的是蕭冷來了,她溫柔揉著我的腦袋給我上藥,”蕭岸回憶著,平靜說,“她那時候,好像是不瘋了,表情特別溫柔。”
“可隔日早晨,我就被送進了醫院。”
“藥上有毒,她想我死。”
邊邵眼睛霎時紅了,真跟兔子一樣。
“好了。”蕭岸摸他濕潤眼角,親了親,“看你這樣,我不說了。”
“你之前家鄉帶回來的粽子,我其實吃了,我從來沒覺得粽子那麽讓我喜歡……”閑話還沒說完,蕭岸忽而懷裡多了充實溫暖的身體。
邊邵緊緊抱住他,好像抱著全世界:“我就是你的家人、愛人,以後端午節,我陪你過,粽子我陪你吃。”
“好。” 懷裡人身體一顫,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一個人時可以很堅強,可當有人對你施以援手,拉你出黑暗,那一瞬間,你會那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