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聽尹長老說,湘菀管陸公子叫主人?”
眾人面面相覷,陸盞眠臉色鐵青,尹空城先是愣了愣,然後直接笑出了聲:“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浦陽真人禦劍而來,身後跟著手撚佛珠的老和尚,乃是金蟬寺的首座,法號悟道。
“這位女施主看著好生面熟。”悟道左思右想,眼前一亮,“可是湘菀?”
“這是怎麽回事?”浦陽真人一個頭兩個大。
尹空城滿臉的幸災樂禍:“太上仙門要丟人了。”
湘菀不敢看陸盞眠的臉色,硬著頭皮道:“我,我不是湘菀。”
尹空城:“陸盞眠,你隻管說此人是不是你的靈寵,其他的我們會分辨。”
陸盞眠咬牙:“眼下應當救天雪宗的弟子,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鑰匙就在此妖女手中,這叫浪費時間?”尹空城冷笑,“若她是你的九尾狐,你就讓她把鑰匙交出來!”
聽闕閣的弟子也急道:“陸安魂,她到底是不是湘菀!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湘菀:“不是,我……”
“當然不是。”陸盞眠語氣堅定,目光炯炯有神,“她不是我的靈寵,從來都不是。”
湘菀呆住了。
尹空城甩了甩衣袍,冷笑道:“陸公子倒是挺會睜眼說瞎話的。”
悟道:“此女狐的長相同那湘菀一模一樣,又皆是九尾狐之身,未免太過巧合。”
“就是。”尹空城接腔道,“真當九尾狐爛大街嗎,隨處可見?偌大的修真界,九條尾巴的狐狸十根手指都數得過來。”
陸盞眠拔高嗓門:“說了不是!我的靈寵是金毛獅子,它名喚天朔。”
湘菀忍了又忍,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她一臉哀切淒然的望著陸盞眠,難以置信道:“我就這麽讓你難以啟齒嗎,我就這麽上不得台面?”
她不怨陸盞眠棄養自己,隻怨陸盞眠不認自己。
陸盞眠可以拋棄她,這沒關系,一切都是謝煬和小糖的錯,怪不得陸盞眠。可她難以忍受陸盞眠的否認,即便現在放生了,可好歹也是曾經的靈寵,可陸盞眠卻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否認了她的價值,對她絕口不提,連承認都不願承認,避她如蛇蠍。
陸盞眠張嘴試圖叫她,可話到了嘴邊猛然意識到什麽,又生生咽了回去。
湘菀滿臉苦笑,心疼的失去了知覺。
看,陸盞眠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叫。
名字,對於一隻靈寵來說意味著什麽?
主人賜名,結契。
主人放生,收回名字,就此墮落成無主的魔物,靠吸血苟活。
名字是羈絆,是指針,是咒文,是主人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愛意。
“什麽都沒了。”湘菀身體一晃,虛弱的猶如一顆即將枯萎的小草,“連你也不要我……”
湘菀抬起通紅的眼簾,瞳孔中寫滿了絕望與憤怒:“我不叫柔菀,我叫湘菀!這是你賜給我的名字,你是我的主人啊!”
陸盞眠腦子轟的一聲:“閉嘴!”
眾人盡數驚呆。
“哈哈哈哈哈……”湘菀瘋了似的傻笑起來,“你害怕了?我讓你很丟人嗎陸盞眠,你利用我爭權奪勢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遭受反噬呢?”
“閉嘴,閉嘴!”陸盞眠嘶聲大喝,操著絕塵劍朝湘菀殺過去,湘菀冷笑著躲開。
尹空城皮笑肉不笑:“堂堂太上仙門的公子竟是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浦陽真人,你作何感想?”
浦陽真人臉都青了。
周遭見證一切的仙道修士們也大感震驚。
“原來是狸貓換太子。”
“陸盞眠派湘菀去爭奪閣主之位,事後連面都不敢露,弄個假的九尾狐進去當替身,把真的湘菀救走,如此卑鄙行徑,豈是君子所為?”
“陸盞眠讓靈寵去搶閣主的位子,是何居心?太上仙門是何居心?”
“想當閣主就光明正大的去爭,何必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沒安好心。”
“太上仙門已經是仙道第一大派了,陸氏父子還想如何?要效仿夜宮吞並罪獄那樣,一統仙道各派,一家獨大嗎?”
這頂帽子扣下來,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浦陽真人急不可耐:“道友慎言,太上仙門絕對沒有……”
天雪宗的弟子站出來道:“事實擺在眼前,陸盞眠指派靈寵去聽闕閣,出了事不敢承認是其一;偷龍轉鳳救走靈寵,在聽闕閣搞小動作,全然不把聽闕閣放在眼裡是其二,為了自己的名聲棄養靈寵,如今當著眾人的面連承認湘菀身份都不敢,這是其三,如此寡恩薄義、自私自利,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聽闕閣弟子忍無可忍:“此間事了,你需得上聽闕閣給我們一個交代!”
陸盞眠簡直恨死湘菀了,他召來絕塵劍直搗湘菀金丹,湘菀勉強避過,卻還是被肅冷的劍氣貫穿了內府,她忍著劇痛飛身落到斷魂崖邊,回頭凝望陸盞眠,眼底蕩漾著愛恨交織的複雜情緒:“主人。”
“別叫我!”陸盞眠怒不可遏。
湘菀絕望一笑:“我恨你。”
她朝後邁步,只要再退那麽一點點就會墜下萬丈懸崖:“我要詛咒你。”
湘菀從丹府之內取出鑰匙,當著所有人的面用力一捏,鑰匙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