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越一怔。
江老已經放下棋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看著他,悠悠道:“聽你父親說,你不願意去見顧家小姐。”
江銘越沒有回話。
“聯姻對於你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如果這門親事能成的話,集團的股東對你的支持也會上升。”
江銘越依舊不說話,但眼神中的厭惡盡顯。
江老笑了笑,“別擔心,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勸你。我相信你也知道這對於你來說是有利的,但就算明知如此,你也不會這麽做不是嗎?因為你不屑於使用這種手段。但是我想跟你說的是,元洲他就會。”
“對於你堂哥來說,只要是對他有利的事情,他就會去做,無論他內心有多麽討厭。為了他的目標,他可以不擇手段,但是你呢?”
江銘越動搖了。
他知道,他不能。
“但這也不怪你。你們兩人的出身相差許多。你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好,想要什麽都會有人直接送到你手中,所以你不習慣於算計。但是你堂哥不一樣。小時候的他只是人人唾棄的敗犬,他想要的東西,必須想盡千方百計才能得到。你從一開始就什麽都有,而他是從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所以就像我說的,你不差,但是和你堂哥相比,你少了一些心機和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決心,所以你爭不過他。”
江銘越久久沒有說話。
“銘越,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為了你想要的東西你又願意做出什麽樣的改變,舍棄什麽。”
語落,江老將一顆棋子落下,道:“結束了。”
江銘越回過神,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輸了。
江老已經起身,歎息一聲,“你今天似乎心不在此,我就不求你陪我下棋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完,他便杵著拐杖,轉身回到了屋內。
江銘越依舊坐在棋盤前沒有起身,過了半晌,伸手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手中卻忽然一滑,一聲清脆的響聲響徹庭院。
很快,家裡的阿姨便從屋內匆忙趕來,看到的地上的碎片頓時擔憂地將視線轉到他身上,“少爺,沒事吧?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他垂眸望著一地碎片,“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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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銘越離開老宅的時候,無視了在門口轎車前靜靜等候的司機。當他越過車輛往大門口走的時候,司機錯愕了一瞬,“少爺……”
“你先回去,不用管我。”
司機愣了愣,然後有些為難,“可是……”
江銘越冷冷抬眸看了他一眼,“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司機迅速垂下眼,道:“萬分抱歉,少爺。若有需要請通知我,我會立即去接您。”
江銘越淡淡收回視線,轉過身繼續向前走了。
他沒有想好要去哪裡,但是他不想現在不想回江宅,也不想去公司。一時之間,他好像變得無處可去。
但他依舊一個人向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
“江銘越?”
他頓住了腳步,這才恍然發現周圍的景象一片陌生,天都已經黑了,他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有一瞬間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但他還是緩緩回過了身,看見沈嘉言站在自己身後,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看著自己,眨了眨眼。
在他轉過身以後,他眼中多了幾分驚喜,臉上也揚起一個微笑,“還真是你啊,真巧。”
江銘越有些出神地望著他,久久沒有回話,直到沈嘉言走到他面前,問他:“你怎麽在這裡啊?”
江銘越回過神,張了張嘴,頓了一下,說:“來這附近有點事,你為什麽會在這?”
沈嘉言轉過頭,揚了揚下巴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便利店,“我來便利店買點東西。”
他買了瓶醬油,他看廚房裡醬油不多了,怕一會兒白墨做飯的時候不夠。
沈嘉言又想到什麽,笑了笑,解釋道:“哦對,我搬到這附近來了。”
江銘越沉默了一會兒。
兩人已經有將近兩個月沒有見面了,自從放假以後他就沒有再見到對方。
明明有很多話想問對方,可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沈嘉言眨了眨眼,抬眸靜靜地望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語氣稀松平常地找了個話題,問他:“你最近怎麽樣?很忙吧?”
“還好。”
氣氛又沉默了下來。
沈嘉言的目光不知道什麽時候轉移到了他的手上,瞬間蹙起了眉頭,“你的手怎麽回事?”
江銘越下意識將手往身後藏了藏,但卻被沈嘉言一把抓住手腕,瞪大了眼睛道:“你流血了?怎麽搞的?”
沒有得到答覆,沈嘉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可是在和他對上目光以後,忽然頓了頓,沒有再追問,只是道:“那裡有個藥店,先去買點藥處理一下傷口吧。”
江銘越坐在藥店門口旁邊的台階上,渾身上下透露出的矜貴氣息讓他看起來和周圍的景象格格不入,讓經過的人都時不時多看了他兩眼。但他只是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眼神有些飄忽。
過了好一會兒,沈嘉言才終於從藥店裡出來,在他旁邊坐下,“抱歉久等了。”
江銘越頓了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