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依坐在馬車裡,一動也不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他看著那位軍官點兵出發,聲勢浩大地開始行動。
而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囚車上的黑色遮擋布沒有被放下。
謝依不敢擅動,因為他發現有一個士兵正有意無意地觀察著車廂內部。
謝依渾身僵硬,卻連伸展一下肢體都不敢。
他確信,哪怕他壓倒了一棵稻草,那個盯著馬車內部的士兵也會立刻發現他。
但是隱形術有時限,哪怕謝依改良過,它也只能堅持半個小時。退一步說,就算它的時效是無限的,謝依也不可能保持一動不動那麽長時間。
他必須想個辦法引開這些人的注意力。
謝依待在馬車裡,視野狹小,他先是仔細觀察了一會,規劃了一條還算可行的逃跑路線,隨即看向另一方,無聲地迅速念誦咒語。
原本若有似無地盯著馬車的士兵被突然產生的爆炸聲吸引了注意力,趁機下了馬車的謝依擁有了更廣闊的視野,精準地選擇了他們的存放皮甲武器的地方釋放了兩個爆炸術。
大多數人都往那個地方跑去,但還有一些人始終沒動,堅守在崗位上。
謝依的額角上滑下一滴冷汗,危機還沒有結束,他不能輕舉妄動。
終於,跨過了重重阻礙,謝依終於險之又險地離開了士兵們的巡邏范圍。
然而隱身術也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他必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
謝依腳步不停,拐進了一家酒館,躲到了酒館的儲藏室裡。
隱身術時效過去後,他立刻又念了一遍隱身術的咒語。
這下他暫時松了口氣。
他在街道上行走,目光不斷掃過兩旁的建築,終於,他找到了一間空房,根據聽到的閑言碎語,這是一間租客剛剛搬走的房間,新的租客要再過一個星期才來。
謝依始終沒有放下警惕,躲進了衣櫥裡。
衣櫥裡還有一些前任租客沒有帶走的衣服。
謝依顧不上嫌棄,隨便拿了其中一套男裝穿上,燒掉了原來穿著的巫師袍。
終於安定下來,謝依開始有時間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
不用說,他現在一定是來到了一個平行時空,或者另一個時間線,這不是第一次了,沒必要大驚小怪。
表面上看,這似乎是天空女神臨死前最後的反擊,但謝依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根據他和天空女神的對話,他得知天空女神針對塞希圖斯的原因不是因為塞希圖斯會毀滅世界,而是因為塞希圖斯注定會殺死天空女神,所以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天空女神開始瘋狂地對塞希圖斯圍追堵截。
這樣一個求生欲如此強烈的神,真的會這麽乾脆地認命嗎?
更讓他感到古怪的是天空女神的態度——不知道現在叫祂女神還合不合適——謝依能夠從天空女神的聲音裡聽出憤怒和憎恨,卻沒有在裡面發現絕望。
這絕對不正常。
天空女神為了求生,做出了種種努力,然而還是無法逃過命運,顯然,如果天空女神真的要死了,祂的聲音裡必定含著絕望。
然而沒有,祂的話語裡只有對謝依滿滿的怨毒。
除此之外,他們之前毀滅天空女神神廟的行動太過順利了,幾乎沒有遇到過像樣的反抗,就那麽勢如破竹的直達最後。
狗急尚且跳牆,天空女神怎麽說也是一位神明,即將面臨死亡的威脅,祂居然連殊死一搏的舉動都沒有,之前謝依將原因全都歸功到塞希圖斯的身上,但現在想想,明顯不對勁。
天空女神究竟想幹什麽?
或者說,祂到底還有什麽後招?
謝依想起了那個神秘的,他始終沒有找到蹤跡的巫師,眉頭緊皺。
現在信息太少,推斷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不管怎麽樣,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逃出去。
他本來想盡快離開這座城市,然而城市已經完全戒嚴,不許任何人進出,謝依身無分文,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每天去偷點麵包,白麵包是只有貴族才能享用的精細食物,謝依只能弄到一些黑麵包。
為了不引起那些士兵的警惕,謝依完全不敢弄出大動作,白麵包平白無故的消失了,一定會引來士兵的警惕,所以謝依隻敢偷拿一兩個廉價的黑麵包,就著酸啤酒勉強咽下去。
這種生活太苦了,嬌生慣養的地球人過了幾天就遭不住了,一等城門恢復開放,謝依就扔掉隻勉強啃了幾口的黑麵包,迫不及待地要出去。
盡管城門還貼著謝依的畫像,並且士兵對每個想要出去的人嚴格檢查,謝依也不怕。
他根本不擔心檢查,隱形術可以維持半個小時的時間,只要他足夠小心,他就可以在士兵的眼皮子底下離開,完全不害怕。
然而當他走到城門口,他才發現了一個對他非常不利的消息。
——城門處的地面上全部鋪上了阻魔金煉製的金屬板。
想要出去,就得從金屬板上踏過去,然而一踏上去,謝依的隱形術就會立刻失效,士兵還拿著他的畫像一個一個檢查,他這樣貿然出去,無異於羊入虎口。
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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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城門開放已經三天了,逃跑的巫師始終沒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