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良久,心中五味雜陳。
盼了許久,想了再多的辦法都沒能辦到的事,在他們已經接受現實的時候,一覺醒來,欲念成真。
巨大的落差讓人感覺不到真實,愣愣的癡望著,生怕一不小心將這份美好再度變成奢望。
十分鍾後,六樓響起砰砰的敲門聲。
凌波打著哈欠從裡面走出來開門,看著站在門外的人眼睛一亮:“飯好了?”
蕭暝:“……”
“飯沒好,你回答我一個問題,說不定它就好了。”
“什麽問題?”
“你昨天給的那顆珠子,到底是什麽?”
凌波呆愣地眨了眨眼,瞥見慢一步從蕭暝身後冒出來的人,眼瞳漆黑,目光靈動,恍然道:“起作用了?”
蕭暝,林紓:“……”
見他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凌波面露得意,清了清嗓子道:“咳,那顆珠子可非同一般,那是我本體的花露凝結千年形成的露眼,可活死人肉白骨,還可明目養生,保人青春永駐!”
所以是很厲害的東西,明白了吧,你們欠了我一個大大的人情。
林紓正要道謝,被人擋在身後,蕭暝微微皺眉,面露懷疑:“既是這麽重要的東西,你怎麽會舍得給別人?”
他聽說過那種露眼,凝結極為不易,千年不間斷地收集花露才能生出一顆,縱使在天界也是極珍貴的東西!
凌波理所當然道:“我樂於助人。”
“……”
林紓抬手遮住一時沒法適應的強光,微瞪著眼道:“你真是神啊?”
“那當然。”少年高昂著頭,若是一副漫畫,他的鼻子能伸長翹到天上去。
他自以為聖光普照,等著凡人的敬仰膜拜,林紓卻移開眼,落在他身後一片狼藉的客廳。
說是地震後的廢墟也不為過。
窗戶大敞,滿屋的碎玻璃,窗簾歪歪挎挎地掛著,沙發上到處坑洞,像是老鼠咬的,地上殘渣遍布,地板還有輕微的破損。
哪裡會有這麽落魄的神?
蕭暝同樣在客廳裡掃了一眼,“你需要我做什麽?”
他這樣知趣,凌波精神一振,微低了頭道:“兩件事,第一,管飽。”
“……”
“第二,防止我被其他東西騷擾。”
蕭暝古怪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是怎麽下來的?”
“不就是偷了……”說著他話語一頓,整了整他並不存在的衣領:“那什麽……我來體驗生活。”
說著這話他自己都不信,三人沉默著,氣氛一度有些尷尬,僵持片刻,他耷拉下臉:“我法力被封了。”
“……”
他依舊是仙體,沒了法力,仙體周圍匯聚的仙氣會吸引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要不了他的命,卻能讓人煩不勝煩。
蕭暝眸光微動,沉默思索,似在審視眼前這人,半晌後道:“我答應你。”
“爽快!”凌波勾唇一笑,暗道損友誠不欺我。
人界生存法則第六條:付出才會有回報。
他忽然抬頭,“所以飯好了嗎?”
“……”難道最重要的不是先收拾房間嗎?
林紓指了指他的身後:“你住的地方……”
“修了也會壞。”
“……”
林紓愕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撇開蕭暝不說,他們完全就是陌生的人,他不知道凌波為什麽會幫自己,但不管這人的目的是什麽,他是最直接的受益者,醒來之後看到的一切都那麽真切,他是心存感激的,可再多表達謝意的話說出來,也都是空口白話,太過微不足道。
相較於林紓的矛盾,蕭暝明顯淡定了很多,商定了條件,他轉身下樓,決定先把飯做好。
凌波顛顛兒地跟下去,這一次在順利下了樓道,沒再摔倒。
這天下午,趕走了蹭飯的人,在沙發的拐角處,兩人難得沒有疊在一起,一張高出沙發半米高的桌子上,兩人鄰邊而坐,蕭暝正對著電視,林紓正對著門口,他雙手撐著腦袋,側頭看著沙發上的人。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有一個多小時了。
蕭暝交疊著腿,被他盯得火起,偏偏又不讓碰,無奈道:“你還要看多久?”
林紓唇角上揚:“不知道。”
伸出一隻手搭在桌上,那人就放下一隻手給他握著,輕輕扯了扯,沒動,他啞聲道:“過來。”
林紓搖頭:“你答應我看多久都行的。”
“你都看了一下午了。”
“你好看啊。”
他溫聲笑著,不同於以前盲眼時的淺笑,發自內心的愉悅讓這笑容添了幾分柔情,蕭暝喉頭滾動,捏住他指尖的手緩緩松開,而後迅速上移,拉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人扯了過來。
林紓沒有防備,發出一聲驚呼。
因為方位的關系,沒能將人之間扯進懷裡,而是側向倒在了沙發轉角的地方,足夠寬敞,蕭暝迅速撲過去,欺身而上。
突然出現在上空視野裡的面孔帶著急劇的衝擊力,林紓下意識伸手抵在他肩上,驚得眼睛都忘了眨動。
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額頭,在眉心,在眼角,像虔誠的信徒,林紓瞪著眸子,舍不得閉眼,任由飄忽的吻落在唇角,含住了唇瓣。
“我想看你原來的樣子。”他突然開口。
從唇縫裡鑽出的字眼,蕭暝微微愣住,微抬起頭,對上他幽黑水潤的瞳眸,勾了勾唇,執起他一隻手,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如瀑布傾泄而下,冰涼地垂在身側,將身下的人整張臉籠罩。
林紓伸手捧住他的腦袋,窗簾隻掩了一半,有夕陽透過窗戶照在白色的牆面,耀眼的金黃,可在他眼裡,只有上方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的藍色瞳眸,手心裡是微涼的發絲,兩側的耳朵不見了,在頭頂冒出兩隻如貓一樣的耳朵,雪一樣的白,遮住肉一樣的粉,絨絨軟軟的,還興奮地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