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認為他是被母親厭棄的,因為母親生產後病情加重靈感受阻,所以怨恨他這個“始作俑者”,實際上他的母親也在竭盡所能保護他,甚至不惜想盡辦法放棄生命,他是被母親愛過的。
他也曾堅信鬱沅對他有所圖謀,內心畏懼厭惡,面上為錢諂媚討好,是他最後病得太重記憶紊亂才記不清具體。
實際上前世鬱沅為了救他,再也沒能走出那間別墅……
電療會對大腦產生強烈刺激引起意識喪失,在治療結束後的一段時間內,他都處於似睡非睡意識恍惚的狀態,十分適合進行“催眠”。
顧劭承黑沉的眸子看向衛秉均發黃的眼球,見他顫了又顫後終究閉了下雙眼。
顧劭承面色不變繼續說道:“你現在應該很恨費綺彤,回答第二個問題,我可以幫你懲罰她。”
衛秉均立即眨眼。
顧劭承上半身微微前傾:“如果之前的結果是我被溫玶逼瘋,後續你會怎麽做?你應該建議老爺子為我進行第三次的電療和洗腦……先別急著眨眼,我還沒有問完。”
“你會對精神渙散任人宰割的我說什麽?不,應該是發泄些什麽,會告訴我,一直被我當成半個親人的張媽其實一直都是你的人,正因為她一直給我服用大劑量藥物,才讓我的病情因抗藥性一步步跌入深淵。”
“你還會說你這些年為了謀奪顧氏忍受了老爺子多少苛待,母親的瘋病讓你在和她上床時幾次想吐,卻也還要耐著惡心讓她懷上孩子,只有這樣你才能有沾染顧氏的可能性……”
“你不想兵行險棋,但又怕錯過男人最佳生育年齡,所以費盡心思在外留下了個非常健康乾淨的私生子。”
“只是這樣應該不夠,十三歲時你會讓我認定自己被母親厭棄,其實也是存了讓我自我了斷,在心思最為脆弱敏感的青少年期,最好像母親那樣從樓頂一躍而下吧?”
“所以……你會一次次告訴我,鬱沅只是為了錢才會對我好,沒人會喜歡一個瘋子,告訴我鬱沅是知道我失去自主能力就立即逃離,你讓我恨這個世界,恨生而卑劣的自己,然後萬念俱灰地結束生命……對吧?”
衛秉均完全被他的話驚住了,他也曾想過大功告成時如何耀武揚威,但因為還沒到那一步,所以並沒有想得那麽具體。
但顧劭承說的每一句都仿佛是他心底冒出來的一般,和他曾經的想法無比契合。
枯黃的眼球顫動得更厲害了,他不敢眨眼,顧劭承已經夠恨他了,他不能再將一些未來得及發生的罪名包攬。
顧劭承定定地盯了他半晌,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他面上的笑容弧度牽扯到最大,肩膀也隨之微微抖動。
但除了第一聲外,只能聽到很短促的氣音,笑著笑著已經平靜的心底還是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
片刻後顧劭承斂住笑意,再看向衛秉均時黑眸裡的寒意像淬了毒:“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會對費綺彤略施小懲。”
或者說他早就猜到了,只是多年迷障總是需要一個準確驗證。
他難以想象如果不是意外重生,他將恨著他最愛的人結束生命……
顧劭承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輕聲說道:“費綺彤也許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磋磨你了,因為王德琨很快就會減刑出來,”他氣息微頓,垂眸看向床上惡心至極的一灘人繼續說道:“費綺彤一個人不夠盡心,我會雇傭他一並照顧你。”
話音未落,衛秉均的雙眼瞪大到極致,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顧劭承轉身離開,旋開門把手的瞬間眼底重新浮出一抹溫柔,對上立即站起身迎上來的鬱沅,唇角微彎:“抱歉,讓你久等了。”
鬱沅一邊塞書簽一邊忙不迭問道:“胸悶麽?頭疼嗎?心情感覺怎麽樣?”
顧劭承眼底的溫柔加深,忍不住低頭在青年唇上先落下一吻:“什麽事情都沒有,他根本說不了話,我只是告訴他王德琨要來給他當護工了。”
鬱沅到了嘴邊的話卡住,隨即一臉興奮:“他減刑了?這種好消息你怎麽之前沒告訴我,這我絕對能高興得多吃兩碗飯!”他說完一臉雀躍,見顧劭承看起來真沒什麽問題,心下更是放松不少。
王德琨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惡人就該由惡人來磨!
顧劭承攬著人往外走:“現在告訴你,你今晚可以在爸媽面前表現一下你的炫飯絕技。”
鬱沅抿了抿唇,笑著回應:“那不好吧?我爸和我哥肯定又要說你在家苛待我了,搞的我每次回去吃飯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
顧劭承聞言眉頭一蹙,伸出手指按在鬱沅唇上:“不許說那個字。”
鬱沅翻了個白眼,不過也乖乖“喔”了一聲。
等兩人重新上車,鬱沅立即翻出之前搜集的有趣問題問向顧劭承:“你猜樹獺的乳腺長在哪裡?A腋窩、B肚皮、C胸前、D掌心。”
不等顧劭承回答,放在中控台上面的手機先響了,因為顧劭承不方便接通,鬱沅抻頭替他看了眼,是顧老爺子身邊的特助打來的。
鬱沅抿了抿唇:“唔,是那誰的……”
顧劭承輕應了聲:“沅沅,幫我靜音。”
鬱沅“哦”了一聲就幫他按下了側邊的靜音鍵。
鬱沅聽韓凝提過,說顧老爺子現在時日無多,過一天少一天,大概是以為把錢和權都提前放出來,就能換回最後的親情,總是讓身邊的特助給顧劭承打電話。